,有火光亮起,清晰点在手中的明黄卷轴上。
我刹时明白过来,他们是抢不了,便要毁了它。
不可以!我慌忙把燃火的器物扔在地上,一脚一脚踩在那卷满是朝祈龙符的绸锻之上。
突然地,一串火光再窜起,一簇,两簇,黑漆的内殿,霎时被映照得比白日更为亮堂。
夜色深幽,风声呜咽。火龙吐着卷舌,迅速地掩盖了憩天殿淡黄色的檐壁,沿着长长而拖至大理石地板的绣龙幔帘,吞噬掉原本就已经压抑不止的空气。
“去陪葬吧!”
眼角划过一道陌生的人影,转瞬即逝。我下意识地想要追去,却被一串突然横穿进来的火焰,阻隔在墙角。
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角滴落,我把手中的卷轴抱紧,半蹲下身,努力地想要在呛人的空气中找到新鲜的空气。
“父皇……父皇,你还好吗?”我以袖掩口,在浓灰的空气中,奔近皇帝躺卧的龙榻。
“父皇!”终于摸到一只苍老消瘦的臂膀,我把它搀上肩,用力地想要抬起皇帝的身体,“父皇……我们得出去!”
我拼命地想要拉动那具身体,手心却在不经意间,触到一片湿粘。
我愣愣地抬起手,借着火光,依稀看到自己手上一片暗色的腥红。
“父……父……”我咬着牙,强迫自己抬高视线,看往眼脸低垂的天子。
“父皇……不……”我哆嗦着手,覆上他的胸口,摸到那依旧往外冒着大片鲜血的伤处。
我狠狠地,眨了下眼睛,原本已经被烟灰吹得通红而干涩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他们这是,逼着我去陪葬。
依稀有声音从隔了火光的某个地方传来,叫我的人,好像很远,因为我听不清是谁在叫,但又好像很近,因为我清晰地听到了几句嘈杂的声音里,有我夏宜家的名字。
“砰——”有大门被喘开的声音。
我甩甩头,擦掉眼角的湿意,轻轻地把皇帝的身体放回床榻,伸手合上他的眼睛。然后,俯低身体,伸手捞起落在脚下,那柄沾满了鲜血的短刀。
我匍匐着,把身体贴近被火龙的温度染得灼热的大理石地板,一寸一寸地往外移。
近了,近了,我已经能听到不远之外急促的串串脚步声。
我咬着唇,闭上眼,一只手拿起那柄正被我紧紧捏在手心里的短刀,对着自己的心腹处,猛地,毫不留情地一刺——
牙关反射性地被咬紧,我磨着地上,正从身体里向外推挤的鲜血,陪着血色绘起的湖泊,努力地往外移。
我不只要活着出去,我还要出去之后,能保证自己更安全地活下去!太和二十六年,秋夜。
朝祈都城,敲起丧钟。
朝祈太和纪年,走完了他二十六年的生命。广穆皇帝,在钟鼓的悲鸣悄然离世。
鼎铭塔最高处,我安静地看着对面遥遥孤山之上,着袈裟的年迈高僧在黎明的色泽中,一下一下地敲着国寺顶角上庞大的古钟。
三天了,每天黎明它都会准时响起,每次二十六下,不少一下不多一下。
在高处的秋风中微冷的手心,轻轻地被一片温热覆盖住。
“为什么要到这来?”
“这里视野好,”我悠悠转身,“能看得清楚一些。”
一只手轻柔地覆上我的额头:“不管怎样,要好好休息。”
“嗯,”我缓缓抬头,勾着一道淡笑,“好。”
他静静地看着我,双手从我的腰际绕上,头枕在我的肩窝上。
“下一次,不再对自己下手那么狠,只差一点,你就没命了。”
隔山传来的钟声,终于停下,我凝起眼光,脸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