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大驚:「原來三僧聯手,有如一體,這等心意相通的功夫,世間當真有人能做到麼?」他哪知渡厄、渡劫、渡難三僧坐這三十餘年枯禪,最大功夫便用在「心意相通」之上,一人動念,其餘二人立即意會,此般心靈感應說來玄妙,但三人在斗室中相對三十餘年,專心致志以練感應,心意有如一體,雖屬難能,久練後亦可辦到。他又想:「這樣看來,縱然我約得外公等數位高手同來,亦未必能攻破他三人心意相通所組成的堅壁。難道我義父終究無法救出,我今日要命喪此地?」
他心中一急,精神略散,肩頭登時被渡劫五指掃中,痛入骨髓,心道:「我死不足惜,義父的冤屈卻須申雪。義父一生高傲,既落入人手,決不肯以一言半語為自己辯解。」便朗聲道:「三位老禪師,晚輩今日受困,大丈夫死則死耳,何足道哉?有一事卻須言明……」呼呼兩聲,兩條黑索分從左右襲到,張無忌左撥右帶,化開來勁,續道:「那圓真俗家姓名,叫做成昆,外號混元霹靂手,乃是我義父謝遜的業師……」
三位少林高僧見他手上拆招化勁,同時吐聲說話,這等內功修為實非自己所能,不由得更增忌憚。三僧認定明教是無惡不作的邪魔,這教主武功越高,為害世人越大,見他身陷重圍,如能乘機除去,實屬無量功德,三僧並不答話,黑索和掌力加緊施為。
張無忌續道:「在下奉告三位老禪師,這成昆的師妹,乃是明教教主陽頂天的夫人。成昆一直對師妹有情,因情生妒,終於和明教結下了深仇大恨……」手上化解三僧來招,嘴裡原原本本的述說成昆如何處心積慮要摧毀明教,如何與楊夫人私通幽會以致激死陽頂天,如何假醉圖奸謝遜之妻、殺其全家,如何逼得謝遜亂殺武林人士,如何拜空見神僧為師、誘使空見身受謝遜一十三拳,如何失信不出,使空見飲恨而終。
渡厄等三僧越聽越心驚,這些事情似乎件件匪夷所思,但事事入情入理,無不若合符節。渡厄嘆道:「陽頂天原來是這樣死的?」手上的黑索首先緩了下來。
張無忌又道:「晚輩不知陽教主如何與渡厄大師結仇,只怕其中有奸人挑撥是非,此人多半便是這圓真了。渡厄大師不妨回思往事,印證晚輩是否虛言相欺。」渡厄嗯的一聲,停索不發,沉吟道:「那也有些道理。老衲與陽頂天結仇,這成昆為我出了大力,後來他懇求拜老衲為師,老衲向來不收弟子,這才引薦他拜在空見師侄門下。如此說來,那是他有意安排的了?」張無忌道:「不特如此,目下他更覬覦少林寺掌門方丈之位,收羅黨羽,陰謀密計,要害了空聞方丈……」
這句話尚未說畢,突然間隆隆聲響,左首斜坡上滾落一塊巨大圓石,沖向三株松樹之間。渡厄喝道:「甚麼人?」黑索揮動,啪啪兩響,擊在圓石之上,只打得石屑飛舞。圓石後突然竄出一條人影,迅速無倫的撲向張無忌,寒光閃動,一柄短刀刺向他咽喉。
這一下來得突兀之極,張無忌正自全力擋架渡劫、渡難二僧的黑索,全沒防到竟會有人忽施偷襲,黑暗中只覺風聲颯然,短刀刃尖已刺到喉邊,危急中身子斜刺向旁射出,嗤的一聲響,刀尖已將他胸口衣服劃破了一條大縫,只須有毫釐之差,便是開膛破胸之禍。此人一擊不中,借著那大石掩身,已滾出三僧黑索的圈子。
張無忌暗叫:「好險!」喝道:「成昆惡賊!有種的便跟我對質,想殺人滅口麼?」適才短刀那一刺,他雖未看清人形,但以對方身法之捷,出手之狠,內勁之強,而武功家數又與謝遜全是一路,除成昆外更無旁人。少林三僧的三條黑索猶如三隻大手,伸出去捲住了大石,一回一揮,將那重達千斤的大石抬了起來,直摜出去,成昆卻已遠遠的下山去了。
渡厄道:「當真是圓真麼?」渡難道:「確然是他。」渡厄道:「若非他作賊心虛,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