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不要再这样受苦。
耗到生命最后一刻,已经是40多天之后。
各路人马齐聚,商量老人家的后事。
老人家还摆放在大炕上,这一大家人的祖宗已经仙逝,她生育的后代们都挤在她这间给予了他们生命的土房子里。八十几年的人生——艰难、困苦,养育了十个孩子的伟大母亲走了。
蜷缩成一团的老人盖着殷红的锻被,脸上盖着白麻纸,无论好坏,这一辈子算是交代了。
而她的儿孙们却在她还未入殓时候,就已经吵成一锅粥。
这些儿子、儿媳,闺女、姑爷,分成两派,一派是坚持大操大办,热闹一下,反正是最后一位要送走的老人;一派觉得人已经不在了,没有必要折腾,大家没时间,说白了是没有那么多钱来折腾。
铁蛋儿妈操劳了40多天,人瘦了一圈,老人家一升天,她帮穿戴好老人的衣着、被褥,停靠好。一个人就躲到三娃家去睡觉了,她终于可以放下心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知道,老人家的后事一定又会闹出很多事情,现在老人家不在了,她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了,要是谁敢此时作妖,她定不会手下留情。
她躺在三娃家的大炕上,想着心思,想起母亲的一生,想起她小时候、长大、嫁人、生儿育女、想到小雨的出生、再想到久远的似乎不太清楚的画面,她慢慢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来到了小时候生活过的胡噜宝,看到父母在院子里忙着什么,家里还是没有吃食,她只好到地里去挖野菜,肚子饿得咕咕叫,顾不得那么多,还是多多挖些野菜回家,好让母亲做熟了吃。
又似乎走到一块麦地里,很丰收的样子,饱满的麦穗低垂着头,她想:今年的收成不错,口粮应该够吃了,不远处母亲正在拔麦子,她还心里嘀咕:这麦子好像还没熟透,母亲怎么就把它拔了?她走向母亲,想问一问缘由,但是一转身就不见了母亲,她急着叫:“妈,妈!”
睡梦中把自己叫醒,睁开眼睛看到天色已晚,这一觉可是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口干舌燥地感觉,她坐起来想找水喝,看到三娃媳妇和二闺女走进来。
听到三娃媳妇说:“这群黑骨头!你说一个八十几岁的妈,最后一个在我们手上养老送终的老人,莫非就悄没声地打发了?他们要是没人愿意出钱,我就一家打发了。”
进门看到铁蛋儿妈刚刚睡醒的样子,三娃媳妇说道:“还是大姐聪明,不跟这群半吊子瞎白话,你是没在场,你要在,非的气死不可。”
“该上灯了,妈也该入殓了,都安排好没有?”铁蛋儿妈没有接三娃媳妇的话,问道。
“安排好了,就等你跟大哥一起来帮妈入殓了。”二闺女回答。
“好,那我们走吧。”铁蛋儿妈下地,到水缸前拿起水瓢舀了半瓢水喝下去,觉得身体一下子舒展开了一样、轻松很多,这一个多月,她像被绳索捆绑了一样沉重。如今,母亲走了,剩下这些人狼吃鬼、鬼吃狼她都不管了。
三个人到东院,灵棚已经搭好,引魂幡子已经高高挂起,棺材已经停放好。
穿戴、铺盖要长女亲手安排。铁蛋儿妈把为母亲准备的被褥铺好,衣服穿戴好。
元庆抱起母亲:“妈,我抱你到你的新家了,你跟着来。”儿孙们口中哭哭啼啼,大家把老太太安顿在老榆木的棺材里。
铁蛋儿妈给老太太放了一个“袁大头”做口含钱,把做好的烙饼放入老太太宽大袖子的装老衣服中,整理遗容、放好一愣物品,老太太这一生也就盖棺定论了。
然后是第一通烧纸、哭丧,所有的儿孙都在嚎啕大哭,虽然有些瓜葛、怨恨、不满、矫情……但一看到人已不在,心中那一份久违了的温情神经被牵动,放下一切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