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也好。”火妍岚低头,白发在耳边垂落。
气氛陡然沉默了下来,仿佛有人用利刃在她俩之间划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难道不是吗?
她会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九天之上,而她却会一日一日的埋进尘埃,她们能够相对的,只是背影而已。
一直到那铁骑突出刀枪鸣,宫人惊慌的叫声在这整座宫殿之中响起。
哀嚎,唿喊,还有那一步一步,仿佛踏在火妍岚心间的靴子砸在地上的声音。
风微动,带起她额边的发丝,那密密麻麻的禁军已经将她团团围住,然而她却依然不紧不慢的饮着茶,始终带着自己身为国主的,最后的尊严。
少年的身量还没有长成,那铠甲套在少年瘦弱的身躯上,愈发显得可笑,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笑出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这本应是至亲的二人之中流转。
“原来你已经这么着急了。”火妍岚放下手中的茶杯,广袖划过石桌,带的那纷纷的落花都飘扬而落,她的眉宇间一片威严,那张疤痕密布的脸上,带着某种异样的神色。
火熙心头一跳,只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哪里还有后退的余地了?
“你弑君之时,便该想到有这么一天,我如今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火熙握紧了手中的兵刃,说话尚且还漏风,只是眉宇间却已经带了几分阴鸷。
原来这就是自己死活放心不下,宁可拼了这一身老骨头,也要替他铺路的好外甥。
火妍岚看着那指着自己的兵刃,莫名觉得有些疲惫。
“你说你是替天行道?”
沈玉衡扶住火妍岚那有些颤抖的身体,她身姿绰约,虽然瞧着是二八少女的模样,只是身上却带着二八少女所没有的温婉和缥缈之气,这样的气质让火熙一时晃了神,差点都握不紧兵刃。
终究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哪怕再怎么厉害,也是心智不够成熟。
“可你可曾问问天到底是怎么说的?”
没有疾言厉色,亦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怒斥,这个神秘的国师只是弯着眉眼,声音温柔却又疏离。
仿佛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般。
“不,不曾。”
火熙怔怔的看着沈玉衡,手中的兵刃松了又松,最后几乎掉落在地。
“那便看看吧。”
沈玉衡素手一挥,火熙只觉得自己周遭的景象忽然之间变了,那满地乱跑的野兽在他的身侧嘶吼,面容相似的少女互相扶持着将那一个又一个的野兽斩与手下,她们在这一片荒凉之上建立起城池,建立起国家,最后送这个国家走向远方。
眼见着沈玉衡只是一动,火熙就不见了,那些禁军皆是心里一个咯噔,死死握着自己的兵刃,满眼惊骇的看着这个整个火国最神秘的国师。
他们只知道十年之前火国多了个国师,传说这国师是从迷离冰川来的,举手投足便能够移山填海,当然,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这国师传说之中的美貌。
禁军们不是没见过沈玉衡,只是却从未见到沈玉衡的力量,在他们眼中,这个所谓的国师,只是一个漂亮又高贵的女人罢了。
“真是我的好外甥啊。”火妍岚坐回了石凳上,仿佛没见到那些禁军一般,她只是摇了摇头,叹息道。
火妍媸死后没多久,江城也跟着去了,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苗,她是把火熙当成了眼珠子一般的护着,只是这十年之中,火国天灾**不断,她忙于政事,便疏忽了火熙,不想火熙却成了这样。
“你没有火妍媸的大功德加身,自然镇不住这国运。”沈玉衡淡定的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