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好,今日的主角是太后,這裡又是皇宮。她所在的位置比較偏僻,很少有注意到她的。縱然真有對她身份好奇的,可與會之人哪個沒有一副玲瓏肚腸?不管心裡怎麼想,至少面上都不會給她難堪,相反甚是客氣。
許長安提著的心漸漸放下,也不似先時那般緊張,只當自己這次進宮,是為了漲見識,增閱歷。
抱著這樣的心態,她不知不覺就放鬆下來。
皇帝與太后是最後入場的。
「皇上駕到!」
「太后駕到!」
隨著內監的高聲傳唱,已落座的眾人紛紛起身。
許長安也跟著行禮,她遠遠瞥了一眼上座的皇帝。距離遠,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已能隱隱感覺到氣勢逼人。
這一刻,就在這林德殿中,她無比清楚地認識到:他不是那年被父親帶回家的少年,他是至高無上的君王,手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
她垂眸,壓下心底的顫慄。
蘇婉月就在她不遠處,行禮時,不忘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她一眼,見其臉上並無異色,她暗暗舒一口氣。
大概是想多了吧?不可能這麼巧。湘城姓許的,又不止一家。哪裡就一定見過呢?
「平身吧!」
皇帝與太后入席,壽宴這才算正式開始。
如鄭太后所說,這壽宴上的菜餚看著精緻富貴,可著實不太中吃。
許長安勉強動了幾筷子,就把注意力轉到了別處。
皇家設宴,助興的節目是少不了的。
一場精彩絕倫的歌舞盛宴後,竟是一出目連戲。
許長安微訝,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這不足二十年的人生中,也曾有過一次看目連戲的經歷。那還是四年前的中元節,他們一行人從陳家回湘城,途經一個小鎮。
當地風俗和湘城不同,有放河燈聽目連戲的習俗。他們當時還去湊熱鬧。可惜當時只看了半場,就匆匆回去了。
現在想想,恍如隔世。
蘇婉月一直留神看著她,見她神色有異,慢悠悠說道:「目連戲,源自佛教目連救母的故事,勸人向善的。太后喜歡聽這個……」
許長安笑著沖她點一點頭,表示了解。
能在宮中為太后和皇上表演,肯定水平不低,咿咿呀呀,唱的格外動情。
鄭太后看的入神,而一旁的皇帝卻有點心不在焉。
他居於高位,漫不經心地掃視一圈後,就精準捕捉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她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怡然自得。
甫一看見她,他心口驀的一縮,一種似曾相識的情緒倏地纏繞上心臟。
皇帝下意識皺眉,飛速移開視線,不想受她影響。他乾脆摒棄雜念,重新將目光投向正在表演的目連戲,漸漸的,竟還看出幾分趣味來。
待一出目連戲結束,已酒過三巡。
忽有內監來報,說外邊煙火備好,只等皇上和太后去觀賞了。
鄭太后興致勃勃,笑向眾人:「要放煙花了,眾位隨哀家一起去看看吧。」
說到看煙花,殿中諸人頓時都來了精神。
——殿內暖和,眾人喝幾盞酒,看一會戲,不免有些睏乏,早就想出去吹吹冷風清醒一下了。
當下皇帝與太后先行,眾人隨著走到殿外。
負責煙花的太監得了吩咐,依次燃放。
只聽「砰」、「砰」的聲響,有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
因是給太后做壽,這些煙花都帶有吉利字樣。或是大大的「壽」,或是漸變的「福」……
許長安一轉頭,不見了蘇小姐的身影,她也不認識旁人,不好走遠,乾脆就站在柱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