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重新走了进去。
他一路缓行,至张平竟所在的堂前,恰好遇见张夫人。
张夫人将他带来的绿豆糕摆进了盘中,正捧着那铜盘,预备进门,见他不免讶异:“小叶大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绿豆糕,苦涩笑道:“叶大人可算是误打误撞,虽说卖这糕饼的商铺就开在这条街上,可老头子上下朝时,心中挂记的事情太多,总是想不起来买。从前是皇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时,常买了带来,如今娘娘正位中宫,不得闲了,家中仆役买来他又不喜,都以为他不爱此物,算起来也有多年不曾吃了。今日你带来,他欢喜得很,旁人瞧不出来,可我是瞧出来了的。”
语罢,她突然发觉自己说得多了些,连忙道:“小叶大人勿怪,人老了,总是爱絮絮叨叨的。”
叶亭宴没答话,张夫人有些疑惑地看他,却见他不知为何眼睛红了些,察觉她的目光,却微笑道:“无妨。”
张夫人不明白他的用意,却见他隐约有些伤怀,便多问了一句:“小叶大人与我家张公有旧吗?”
“有的,”叶亭宴出神地答道,“很多年前进京一次,与张公下过一盘棋。”
张夫人温言笑道:“小叶大人怕是记错了,平竟不会下棋。”
叶亭宴也笑:“是吗?”
他忽地掀了身上的深兰袍服,跪在了堂前突兀不平的石子路上,张夫人一惊,还不待阻止,叶亭宴便仔仔细细地冲着前堂无人处磕了一个头。
堂中蜡烛灭了,一片深深中,只能遥遥看见那块高悬的“敬天悯人”的牌匾。
他行了礼后,一句话都不说地转身就走,张夫人满心疑惑,想唤住他多问一句,却忽地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眼熟,一时竟忘了开口,就站在原地,眼瞧着他消失在了柳絮纷飞处。
第二日刑部与典刑寺同开公审,落薇与宋澜并坐审席北边的古画屏风后。
为免偏颇,帝后循例并不需亲临,来也是高坐堂后,鲜少直接干涉。
审席前,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与典刑寺卿三人并列,左侧便是宋澜就此案亲命的侍御史叶亭宴和临时委任的常照,右侧是玉秋实与政事堂中吏、工二部的主事官员
。
明帝执政时期,曾有一场著名的变法,而后变法拟定的《削花令》虽被废,“慎刑”的规矩却传了下来,是而遇此类极有可能连坐的大案,总要皇帝并政事堂、三司、六部中三品以上的官员俱议。
待林召与那驯马人被提上殿来,众人俱是一惊,只见林召虽然背上有些杖责伤痕,但也只是隐约透了些血来,而那驯马人遍身血污,虽能勉强跪伏,确是伤得重了。
林召刚到堂下,便朝上哐哐叩首,大哭道:“陛下,冤枉!”
主审的典刑寺卿便喝道:“刑犯噤声!”
大胤刑律中规定拷囚有时限,二十日内只许杖一次,林召和驯马人没有落在刑部和典刑寺狱中,而是被朱雀拷去,本就不合法典,现如今模样,又明白昭示,朱雀审问,并不依照律例行事。
有个肃立的谏官当即便有些忍耐不住,若不是皇帝不在台前,怕是要立时上谏言。
他同僚连忙拉住了人,以眼神示意今日不可扰了公审,就算行谏,也要等到来日早朝上去。
落薇瞥了宋澜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宋澜未必不知林召轻狂,恐怕不敢妄行此事,但他总要比旁人多想一些,譬如林召从前的诸般行径是否只是为了今日之事作掩护?倘若如此,这便该是个金石一般的人物,恐怕遭了刑讯也无用。
这样想来,还是审问那身份低微、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驯马人更方便。
宋澜进资善堂的时日晚了些,因为得了宋泠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