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扯着,鼓荡着,像是有无数双手在拉扯着狼的皮囊。
扭曲的身体膨胀了数倍。钢针般的黑色皮毛根根直立,左眼漆黑如洞,右眼浓绿若苔。额上的皮肤噗噗跳动,一只倒竖的金色眼睛张开了。实质化的金芒震荡开来,方圆数公尺之内的空气都被挤压了出去。
狼,披上狼皮之前还是狼。
呼啸着横扫下来的粗壮狼尾,不由分说,砸向了下面的修女。
嗡——
黑色的圆圈在修女头上散开,鼓动着的黑色魔力撞开了十公尺之内的一切。包括膨胀了的灰狼。
咔咔咔咔咔——
狼身上的钢针状的毛发不知断掉了多少。猩红色的液体在黑色的钢针丛中流淌。
嘶——
黑色的长针出现在修女右手大拇指、食指之间。长约有七十公分。
“坏孩子,要给你惩罚。”修女说。
长针一瞬而至,贯穿了灰狼的上下颌。滋滋的皮肉烧焦的味道散了开来。黑色的电流在那支长针上舞动,随着电流的奔窜,狼的身体开始抽搐。
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修女满是怜悯的眼睛,却不掺杂任何同情。
有的只是悲悯而又漠然的俯瞰。
“……你,不会杀了我。暂时不会。”狼说。
“每个修女都是神的新娘,我怎会杀了你呢?”修女说。
“我能改变被杀的命运么?”狼说。
“我不知道,但你很快就会知道。”修女说。
命运,既定的,不可扭转的,命运……?
“你是谁?”狼嗫嚅道。它开口说话的时候,贯穿其上下颌的长针会带给它炽热的疼痛。寒入骨髓。
热,冷,难以中和,不可稀释。两端的痛苦。
“如你所见,我是神的新娘……”修女说。虔诚而又纯净的笑,清音汲汲,如藤似蔓。
“……吃不了你,但我不会放弃。”狼说。
可能性微茫,茫茫而不可见。
“你摇摇尾巴,像狗一样摇尾巴。“修女对狼说。
不似开玩笑,神情不变。并非随口一说,在狼听来,那是命令。如果它矜矜维持所剩无几的自尊,颅骨上会被穿几根黑针也说不定。
狼,摇尾巴。
出奇的平静。出乎它意料的,没有任何脾气。
无关自尊,无关自卑。
无我。
祈命的时候,生物都很倔强。有时候,躯壳会表现的很坚毅,但盘踞在心里的不愿与不甘只有他自己知道。装作不知道的人,也许会被后人称颂为英雄,冠以数百成千种光环。
修女俯下身来,用右手手指指尖向上推动针尖。黑色的长针缓缓的脱离了狼的下颌、上颌。疼痛骤减。
“你如果没有尾巴,就不用向我摇尾祈求,不是么?”
黑色长针上流淌着红色的血,修女的左手小拇指在长针上轻拭而过,随着血线消失的还有黑针本身。
修女盯着狼。
她的眼神分明在说“你,为什么还不吃掉自己的尾巴?”
没了尾巴,可以换回稍许的自尊。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施舍。
你,没有权利拒绝。
因为,这是命令。而你,只能接受我的爱。
神的,新娘。
眼睛里的不悦之意,浓了,一瞬间。修女抬起右臂,昂贵的布料从她的皓腕处向下滑落。“你知道那里有什么么?”她问。
灰狼扯断自己的尾巴,撕成一段一段,塞进了嘴里。它沿着修女所指的方向望去,灰色的天空。空无一物,灰色童话世界里的灰色天空,一如它灰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