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熙王爷,娘绝不会碰他,娘会把他一寸寸地杀死。
熙王爷大骇,明明是容妃偷走了大皇子,为何最后竟是太后丢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太后刹那间满脸阴云,猩红眼中一条条血丝如纵横交错的尖刃,刺得熙王爷心惊。她森然走近熙王爷,咄咄逼人地道:“你说,为什么我要丢掉明儿?你说!若不是他被容妃那个贱婢毁掉了一张脸,我会扔了他吗?他本来是可以做皇帝的,可是,他没有脸,他没有脸……”说到后来,激昂的叫声渐成嘶哑的呜咽,她捂住疼痛的心口,无力地坐倒在椅上。
“我丢了他,我没有一天不后悔。你知道我为什么爱跟你说话?其实你的相貌,本就有一丝像明儿。你们叔侄俩真有那么一点相像。”太后说得字字带血,“可是,你要杀了他,因为他就要被立为太子。你一心想兄终弟及,他就是你最大的障碍,是不是?”
熙王爷木然道:“可惜容妃那个贱人不见了,不然,我要把她碎尸万段!我只叫她把孩子偷走丢了,她居然去毁容,还若无其事地拿玉锁来!颜儿,我绝不忍杀你儿子,你信我。”若不是容妃,他何至于露出破绽,让太后起了杀心?
“她在为你铺平道路,你不该恨她。她不得宠,想挽回先帝的心,我不怪她,但她竟对明儿下毒手,我绝不原谅!”太后大口地喘息,目光癫狂,“无论如何,她是你指使的,你要为我的儿偿命。”
熙王爷汗流浃背。他好热,这身抹绒大袍太厚了,焐出一身燥热的汗,止不住地流过冰凉的脊背。照浪的眼神很冷,太后在诉说往事时,他无动于衷地直立如两旁的铜柱。这个人潜伏在自己身边数年,弃他如履,没有一丝怜惜。江湖中人,真是信不得。
热,炙热火烧的感觉,是什么在烤着他。熙王爷无助地望着蓉寿宫金碧辉煌的殿阁,离他越来越远。有朵朵烟花在眼前盛开。那是哪里见过的烟花呢?绚烂地绽放,才一瞬,就寂灭了。
最后清明的那一刻,太后的语声轻柔地在耳边传来:“你记得蝶舞吗?你最宠幸的舞姬,她有一个儿子。”
熙王爷努力睁大眼,蝶舞绝世的妖娆在他眼前晃动,照浪脸上有似曾相识的痕迹。只是他,来不及再瞧了。
“空花岂得兼求果,阳焰如何更觅鱼”,照浪看着死去的熙王爷,心头忽然浮起这句诗。从妄念贪恋中寻结果,从光影幻像里求所欲,最终无非是一场空。而他自己想从空花阳焰里追寻的,又是什么?
太后的面上泪痕已干,她擦了擦眼角,吩咐照浪:“那个紫颜妖颜惑众,既知道了他的底细,是不能留了。”见照浪站着不动,嘴边浮上嘲讽的笑容,“无论如何,你听到的都不是真的。我是为了叫这只老狗死不瞑目。”
照浪低头领命,一抹不忍的神色从眼中掠过。
走出蓉寿宫的刹那,照浪只觉厚厚的裘衣,挡不住侵面的寒气。
次日,照浪带齐兵马来到凤箫巷,他走得特别慢,然而走得再慢,终究还是到了紫府门前。仿佛看见紫颜魑魅般的人影忽悠闪过,他定了定神,是驻留在紫府的熙王府侍卫,弓了身上来迎接。
叫禁军捕下这些叛逆,问及紫颜等人的情形,有侍卫答道:“紫先生和夫人他们都自缢了,被发现时身子僵硬,救不活了。”
照浪顿足,心想,他竟来迟了一步。可是,紫颜那样神仙般的人物,会困于这小小庭院情愿自尽?即便知道无论谁胜出都不会放过他,他也不会这样消极面对,抢先而死吧?
紫颜是不愿受辱,宁可自己选择前路。照浪叹息。他问自己,如果紫颜活着,他会不会救他一命?这答案连他也无法回答。他的确有惺惺相惜的念头,可熙王爷对他,何尝没有惜才之念?
他唯一帮了紫颜的是没有说出尹妃之事。紫颜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