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紫颜忽然换了名字称呼她,说得恳切,“如我猜得不错,宫中近日会有大变故,悬崖勒马正当其时,不必再回去了。”
她颤声道:“不回去?”
“那人自献画的一刻起,就已不再爱你。”
尹心柔两眼发直,被这一句劈得神志不清。是了,这就是了,一直有意疏忽的真相。她曾有万般贪恋,既想留住皇帝的爱宠,又怕将来老去无人问津,故从了熙王爷,以为他是她的归宿。不想他仍把她推了出去。
其实她和他是一样的人,只想把一切都攥在手心,不肯放。她千般的犹豫矛盾,为的不外是留住她高高在上的地位。如今,她真可以全部放下?
可是,终于要离开他的野心了,想到此处,她发觉自己竟松了一口气。十年一觉,黄粱一梦。她有这十年经已足够。万岁爷,是我负你。她轻轻地于心底说了这一句。
先放手,会比较不伤心,胜过来年冷宫独对,残红孤影。
她到底爱过谁?尹心柔扪心自问,再度看向镜中。是了,她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她不会爱他们,若他们有日会不爱自己。
原来镜花水月一场空。将来,她又能往何处去?不是没预留过金银田地,可一个人的繁华奢侈,竟是荒凉。
紫颜扯出一个微笑,解嘲地道:“原想从你手上打劫一笔,也好添几件衣裳首饰。宫中既是回不去了,你想去哪里养老,我送你去便是。”
尹心柔歪了头看他,怪哉,只要他说些玩笑的话,她便会忘了那些纷杂人事。这男人身上竟有种奇特魅力,令人仰望,情不自禁生出接近的心。
“我若……不想走了呢?”她居然笑出声来,像十年前调皮的女孩儿,捉弄一本正经的大人。
“哎呀,我这里真是住不下了。”紫颜求助地看向长生,“长生,你说是不是?”
长生原是最见不得紫颜留意他人的,被突然这么一问,没来得及说话,尹心柔的笑声已传过来,“我烧菜的手艺很好。”聪明的女人知道,要打动男人,先俘虏他的胃。
长生即刻低头,“多个人热闹也是好的。”
紫颜苦了脸道:“不听话的小子,偏拆我的台。她这样子呆在这里,照浪再来岂不是要穿帮?”忽地心生一念,笑道:“别处许是委屈了你,倒有一个地方,你若真想留下也好。”他拈起一支香微笑,长生了然一笑。
又几日,宫里果然风起云变。
尹贵妃匍一失踪,太后即刻命人前往京中诸大臣家中搜索,最后在五品翰林莫雍容府中寻得龙嬉朱雀佩一块,被认为是贵妃之物。莫雍容被打入天牢,向来与之交好的熙王爷称病不朝。
熙王爷在家中愤恨不已,他认定当日就是莫雍容从他家里盗走那块玉佩,却暗自庆幸,未被发觉玉佩本在他手。只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尹贵妃芳踪渺然,令他极度不安。
晴夫人心生气恼,以为莫雍容真与尹贵妃有染,暗地里诅咒他早日伏法。她不会知道,那块玉曾留在熙王府,更不会知道,真的莫雍容那日与她在外偷欢,来熙王府盗玉的另有其人。
熙王爷与晴夫人恩爱缠绵,永无机缘核对当日之事,为莫雍容翻案。
此时凤箫巷蘼香铺内,姽婳的香绾居里,紫颜正饶有兴致地把玩尹心柔所制的“花夕”。点燃后颜色褪得极快,刷刷如天亮,一下白生红尽。
他一边玩耍,一边把宫闱秘事当奇闻说出,尹心柔不觉脸色煞白,怔怔地问:“那莫雍容怎会有我的玉佩?”
紫颜凝视她洗尽铅华的容颜,叹息道:“他何尝会有你的玉佩?太后手里原本就有一对,只是连皇上都不知道罢了。再说即便是弄个假的来抓人,借口岂会难寻?”另一块玉佩熨帖在他胸口,暖玉生香,于他却是心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