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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2 / 5)

人家骆医师要价可不是小数,她那个黄脸婆,我不嫌弃她,她倒嫌弃自己。花几十两金子给她换脸,我不如重新买个小老婆!”

那两人说说笑笑,走没影了。他反复念着骆医师的名号,想找个人打听,又知绝不会有人告诉他,便沿了街一条条地找。走上一日、两日,这个城总有走完的一刻。

走了十来步,他忽然停下,想到那两人提到“几十两金子”,脸色苍白。卖了他也不值这个数,他如何搞得来这样一大笔钱?

唯有偷。

混迹在最猥琐最肮脏的地方,他见过太多小偷。他穿破旧衣衫,常被人当贼暴打一顿,而真的窃贼往往衣饰光鲜地远走高飞。曾有人叫他入伙,他一头的裹布,是很好的掩护。他不答应,又被一阵毒打,骂他不识抬举。他答应自己,除非快饿死了,才能去偷点吃的。这个誓言,让他的偷窃次数降为每年一两次,因为手脚不纯熟,十有九次要挨打,可到底,换来了肚子的安稳。

这一回,他被易容的欲望弄得神魂颠倒,决定破誓。

到玉蝶轩外窥视,能价值数十金的,只有骨董便于携带和逃跑。这家铺子店面小,进出客人不多,偷听方便、易于窥探。他等了一日,在门外不远处乞讨。到傍晚,店里来了一个主顾,一身浮光耀彩的华服,刺得他双目迷离。他瞠目结舌地凝望那人,玉雕般的容颜,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

这样的脸孔,竟为一个男人所有,他不由自惭形秽,不敢再看。

“紫先生,这方昆璧砚卖五十金,我另有两位主顾也看中了。要是不要,你给个准信。”

店老板的话让他神智一清,是的,他只要偷一件就好,卖了钱,就能求见那位传说中的易容师。

“我要了。”那位紫先生很干脆,手一招,身后一个锦衣男子从包裹里取出一把金锞,撒在案上。他在店外看得咋舌,店老板惊喜地收罗起来,将砚台郑重包好。紫先生取了砚,叫锦衣男子持了,两人一并坐上花罗轿子,往城里的客栈去了。

他一路尾随,眼见两人往最豪华的“一间堂”去了,心知偷盗无望。谁知临近时,轿子一停,在门口的酒肆停下,锦衣男子前去打酒,劈里啪啦报上一堆名目,而砚台始终持在手里。末了,老板递上一纸清单,叫锦衣男子查点。

他目不转睛盯紧了砚台,锦衣男子终于往柜上一放,执了清单数数。他飞快地走上,若无其事地拿了砚台,锦衣男子的锐目刷地一扫。他惊得心要跳出,连忙拔腿就跑。

没跑出两步,身子被锦衣男子拎在半空,双脚离地,无比狼狈。

“萤火,住手。”他裹脸的布在黄昏中透着诡异,那位紫先生望了他若有所思,“既然他蒙面而来,就是不想暴露身份。这玩意不值什么钱,让他拿去就是,或许,对他很重要呢。”

那个叫萤火的男子顿时收了手,默默退在一边。他紧张得一颗心咚咚直敲,冲了紫先生恭敬地磕了个头,然后飞奔而去。

他捧了砚台,激动得不知所以,边跑,边跳,恨不能高歌一曲。他有种即将迎来自由的感动,差点一个趔趄,将到手的幸福飞出。好在他抱得真是牢啊,如同嵌在胸口的印记,脚崴了,砚台仍在,在他身上生了根。

次日午后,他寻着了骆医师的居处。络绎不绝的人流,花花绿绿的男女,捧了各家的宝贝,往里面送。几时轮得到他这样寒酸的客?他不怕,守了门口,终有见着的一日。他在不远的巷子里,挖了个洞,埋好他的宝物。之后日日夜夜的,等骆医师门庭冷清的时候。

大雨天,飞瀑流鸿,门前少了车马,积了水。他淋得透湿,挖出他的砚台,让雨水冲刷干净了,拿去孝敬骆医师。

“什么破玩意。”并无识货的眼光,高高在上的医师斜睨着他,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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