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先前太后染恙,宫里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寻着。我想既是紫颜急需,就发愿心求药,沐浴吃斋了三天,带了几个小太监上天入地地找,终于叫我给寻到了。”
姽婳面色稍豫,紫颜病后,太后每日遣英公公来问讯,间中通报过傅传红的消息。只是她心情太坏,寻了事就要找人数落。她不愿向傅传红低头,板着脸叫照浪:“你不是要替他易容吗?先让傅大师画个样子,你照着摹。”
傅传红鲜听她称自己大师,尴尬一笑,坐在床沿端详紫颜。这张面皮是惹祸的根源?紫颜勾画的面容终没有瞒过老天。可是要替他画出什么样子,才能消灾避难?傅传红沉吟半晌,凝视他良久。
姽婳等了半日,想催促傅传红快快动手,转眼见侧侧满怀期望,不愿让她烦愁,努力忍了不发一言。
初见紫颜的前尘往事,如玉露团花扑面而来,引人心生欢喜。傅传红唇齿留笑,欣然在绢素上落笔。姽婳不明他无端端笑从何来,呆呆瞧了片刻,浓淡墨色仿佛有情,被他妙手绘出一个曼妙的人儿,容貌恰是紫颜无错。
见到他过去丰神疏朗的模样,侧侧和姽婳一时忘却了忧伤。
傅传红笔下不停,在纸上游龙走蛇,绘了一幅接一幅。或颦或笑,或端凝或怒目,万千意态百变容颜就在画纸上跳脱呈现。姽婳本只让他画一张,此时见了紫颜往昔种种容貌,如听见熟悉的音声笑语从画上传来,舍不得出声阻止。
傅传红笔下墨线勾勒的虚浮影像,像是要从画上走下来,听得见细微的呼吸声。十几幅画渐渐连成了昨日景象,仿佛紫颜就在身边,轩如玉山的身影,坚不可摧。
傅传红弃笔时手臂僵直,天色昏暗如墨,竟过去数个时辰。姽婳托住傅传红的胳臂,道:“累了么?我给你煮点好吃的。”傅传红点头,“好,好。”等她走远,才收回了目光。
侧侧倒了茶给他,“辛苦了。”傅传红看了眼紫颜,沮丧地道:“唉,没想到画了这许多,也不知哪张算得上好命,可以救醒他。”侧侧自看到画像后心生鼓舞,闻言减了忧色,谢他道:“我想,他若此刻醒着,必叫我们一个个要学他的样,泰山崩而不惊,不要整日哭丧了脸。”
要像紫颜那般,身处天大困境亦难以撼动心神,谈何容易。侧侧默默地想,如他醒来看见她们哭断愁肠,会不会笑她们太傻?
这时窗子上急雨打落,透湿的碧纱窗角汇了一股微细的涓流,游蛇般沿了墙滑下。夜雨清寒彻骨,侧侧忙在黄铜火盆里添了炭,暖了一盅凝香酒传给傅传红和照浪饮了。
照浪像多余的人夹在这几人之中,拿到酒心生感慨。在麟园和紫颜把酒的日子还在眼前,那无所不能的人竟会病倒,如日月无光,天地蒙尘。当初说要抵命给紫颜,原是想要个好收梢,不致枉死在太后手中。如今见了紫颜的下场,照浪不免心凉,这世上倘若真没有高悬在天的神明,要怎生避过人间一波又一波的劫难?
过了小半时辰,姽婳端来山药枣粥,用青花缠枝牡丹纹碗盛了,远远即有香气。傅传红到门口相迎,在意地问:“下雨了,冻着没有?”姽婳道:“我喝了粥,正暖着呢。”他伸手去接,姽婳道:“你累了吧?画了这许久。”听出她关切之意思,傅传红心怀喜悦,小声地问:“为何突然待我这么好?”
姽婳不答,等他咽下粥去,两人在窗边小声说着话,侧侧仍坐床边守了紫颜。照浪本想早些为紫颜易容,瞧了这阵仗,自觉是外人,想了想就往外避走。姽婳一眼瞥见,叫道:“你去哪里?”
“等你们定下易容的相貌,我再来不迟。”
姽婳道:“你来选。”照浪一怔,细看灯火中她的神情,全无冷嘲热讽之意。姽婳又道:“你熟悉他用过的脸面,又比我们明白易容术,由你来选,再合适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