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长叹,“会刺探情报的人,未必懂武功。玉狸社的高手尽在总社,剩下分社里的人,不足以保护其他妇孺。像南九社里大半是孤儿,他们被各大帮派收养,卸去玉狸社的身份,反而能受到庇护。甚至宫里、郡侯府里,都有我们的人,如果让他们为了死去的人报仇,丧失了如今的安乐,我不认为是值得。”
紫颜谛视望帝的眼,在看多了生死后,显得慈悲。他微微一笑,道:“你要放弃报仇吗?”望帝道:“不!”他回答得坚定且急促,“照浪城不仅对玉狸社心狠手辣,之前对付其他帮派也是一样,不除去他们,我死不瞑目。如果先生愿助我,来世做牛做马,我也甘愿。”
紫颜道:“你想如何?”
“扮成照浪城大管事旃鹭,混入城堡刺杀照浪。我见过旃鹭,可以描下他的样子,只要能骗过其他人就好。”
“你这样去,必死无疑。”紫颜悠悠地说,“易容不是只改一张脸,旃鹭现下在哪里?他说话的语气是怎样的?他和照浪之间平素如何应对?有没有隐情不为人知?你统统不知道。这些情报,原是你玉狸社该去查明,再由我为你易容,方有胜算。”
望帝语塞。盈戈潜入照浪城,本是大好机会,怎奈他一心刺杀,记录下的情报,无非照浪的侍从几时换班,照浪的饮食规律如何,照浪每日起居情况。对于旃鹭,他们知晓他的武功优劣,性格喜好,却如蜻蜓点水,浮于表面。一个好的间者,应善于搜集各类情报,但盈戈勇气有余,智谋不足,可望帝又怎忍心苛责于他?上次失手后,他调遣盈戈去了南边,有意叫他远离是非之地。幸得如此,否则玉狸社枉死的人命又要多上一条。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紫颜指了指幽黑的天地,要让天地作证。“且不说来世,我助你复仇,你供我驱役。你背负杀人凶手的身份,朝廷不会放过你,加上江湖人的追捕,总不能终日过逃亡的日子。不如让我完全改了你的样貌,从头开始。我们多花些时日,查清照浪城的底细,知己知彼,再行计划。终有一日,我会将整座照浪城双手奉上。”
姽婳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被紫颜的豪情吸引,应承助他修炼。她知道望帝不会拒绝,他是间者,有十年磨刀的耐心,而紫颜看尽人心,正说到痛处。
望帝陷入沉思,一腔沸腾的血,并非理智的话可以浇熄。刀将出鞘,待砍头颅,却要生生收手,隐忍等待下一次,不知猴年马月的一击而中。他知道要忍,不愿让其他兄弟再无辜牺牲,情愿让玉狸社湮灭于江湖。但若是连他也悄无声息躲藏在地下,像不见光的鼠辈,为世人讥笑不屑,望帝怀疑,他能否做到。
紫颜并不着急,仿佛洞悉了宿命,等的不过是料到的一句。远处酒肆的吆喝声渐止,雷章和那些人不知几时散去,来来往往的过客,没有谁真正能停留。一时,还是长久。要不要争这朝夕。望帝苦恼地抉择,无论如何,到底意难平。
“十年太长,七年吧。若要腐朽毁败,七年就够了。”紫颜意味深长地道,“七年后我若不能助你了却心愿,你自可离去。”
望帝怔怔地道:“用七年谢你们救我,更可复仇,我还有什么可说。”他伸出自己的一双手,以前仿佛能握住天下大事,此时虚弱无力,连自己的命也要交出。他放下手,目光死死盯紧紫颜,这个秀雅的男子真能完成诺言?
“你已输不起。”紫颜诡秘地冷笑,仿佛暗夜缥缈的幽灵,稍不留神即潜入人心。“照浪城一日崛起并非无由,要击败他们,不是匹夫之勇可为。你趁早做好打算,是随我先扳倒它的靠山,一举击破,还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姽婳的身子微颤,此次出游,紫颜的气质不知不觉在改变,时而会有邪气诡谲的神情出现。她疑心是他易容过多,受了那些面相的影响,记得他曾说过相由心生,心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