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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4 / 5)

他按下愁肠,悄然走到井边。

旃鹭闲闲地坐着喝茶,晚镜是一品余味悠长的好茶,越到后来越是心如雪镜,沁人的凉意自脚底漫漫漾起,舔到心尖上兜过一圈。沉香子爱饮此茶,因而分外知晓他舒适的笑意从何而来,这是种笃定的笑容,不怕上钩的鱼再脱逃。

动摇只得一瞬,看到侧侧眼中又多一分惊吓,沉香子不能再等待。他快快收拾了行囊,想立即就跟旃鹭去了,被侧侧慌恐地拉住了衣袖,拦在屋中。

“侧儿,爹去去就来,办妥了外面的事,就不会再有人骚扰。”

“可是爹……”侧侧想到上次他与阳阿子去了,回来时伤痕累累,情急间只知道摇头不允。

紫颜出现在门口,携了一只蓝布包袱,默默递给沉香子。沉香子一闻气味,知是日常易容用的膏粉,暗想他不过是与人比剑去,要这些何用。紫颜神态执著,不容师父犹豫,把包袱塞在他手中。沉香子心下苦笑,罢了,这孩子许是叫他见势不好就易容逃命。撇不下紫颜的一番心意,沉香子随手把包袱扎在了行李中,一齐交付给旃鹭。

沉香子与旃鹭走后,姽婳方自现身。侧侧红着双眼啜泣,紫颜定定地望着姽婳,道:“他认得你,对不对?”

姽婳摇头:“他不认得我,但我见过他,确是照浪城的人。照浪结交了诸多京中权贵,他说能为沉香大师消解宿怨,未必是虚言。”

侧侧闻言稍安,抹干了泪破涕为笑。紫颜从姽婳不同寻常的安分中瞥到了一丝不祥。等侧侧走开,他直截了当地道:“你有话尚未说完。”

“照浪此人不简单,我有点担心。”

紫颜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无法可想,唯有按照沉香子临别吩咐,每日做足功课。

沉香子既不在,姽婳随意许多,闲来无事便拉了侧侧一起充当人偶,自愿给紫颜易容。紫颜一时兴起,就把侧侧扮成姽婳,或是将姽婳扮成侧侧,让两人像一对孪生姊妹。姽婳偏不满足,让紫颜也扮成她们的模样,三人顶了同一张脸,玩得不亦乐乎。

三人玩了数天便乏了,紫颜时不时丢下易容术,与侧侧一同绣花。姽婳避开侧侧单独与紫颜呆的辰光越来越长。有一回让侧侧无意瞧见紫颜泡在大木桶里熏香,屋子里云蒸霞蔚,烟气氤氲。侧侧不晓得为什么门未上锁,蓦地大叫一声,羞红了脸跑出去。姽婳兴冲冲地从井边爬上来,手持一味乳香目睹整个过程,笑得打跌,差点落回井里。

谷中不知时日过。沉香子回来那日天寒地冻,紫颜三人正围在屋子里烤火,忽听到几声咳嗽。三人奔出屋去,沉香子完好归来,只是面色阴沉。

侧侧见老父没事,大为心安。姽婳凌空嗅了嗅,暗自皱眉。紫颜瞧出不妥,扶了师父进屋,端了暖茶候着。沉香子一坐定,“哇”地吐出口黑血,吓得侧侧脚一软,抓住他的袖子问道:“爹,你受伤了?”

沉香子缓缓摇头。姽婳将手指搭在他脉上,察觉他竟是心脉受损,万念俱灰,不由讶然。紫颜略一思忖,知道师父比剑输了,也不便明说,心想慢慢疏导心情,调理一阵就是了。当下出屋去了安神堂,抓了几味药来。

不想他在屋中支炉生火的时候,沉香子的脸色越发难看。侧侧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百般询问,沉香子就是不说,问到后来急了,又吐了一身的血。侧侧不敢再问,含泪陪了紫颜煎药。

姽婳不管这许多,径直问道:“大师,照浪有没有遵照诺言,替你化解和王爷的仇怨?”沉香子凝滞的眼神稍许动了动,微微点了点头。三人面面相觑,既是如此,为何他殊无喜色,难道剑术的胜负在他眼里远胜过其他?

沉香子的病一天重过一天。姽婳知是心病,欲至无垢坊请皎镜大师前来医治,被沉香子阻止。他时常望天发呆,想到痴处兀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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