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陛下?呵呵呵,哈哈哈!”
蒋谭知道李正廉说的是古不息,但古不息也好,老皇帝也好,对他来说有什么不同吗?
“陛下父子一个挖坑,一个埋土,我蒋谭就在他们的股掌之间替他们做事,被玩弄之后丢弃,你叫我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老蒋。”李正廉正色道:“前皇提点过你,陛下也给过你机会,直到清算之前,你都本可以保住一命的。”
“机会!?”
蒋谭双手死死抓着木桩,转过身来看着李正廉。
“正廉,所谓的机会,不过是加速我死亡的毒药,毒药啊!”
说完,蒋谭便无力的靠了下去,背靠着木桩,李正廉注意不到蒋谭的面容,似乎流下了泪水。“三十年,整整三十年......”
“真的停不下来吗?”
“什么?”蒋谭似乎没听清李正廉的问句。
“我说,老蒋,你真的停不下来吗,车轮真的停不下来吗?”李正廉又重复了一遍。
蒋谭没有回应,沉默地靠着木桩,食盒内已经空了,李正廉正在收拾。
“唉......”收拾完的李正廉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朝着大狱外的方向走去。
“老蒋,你初心还在吗?”
淡淡的话语似乎是蒋谭能听到最后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猛击蒋谭的心口。蒋谭突然从茅草堆上爬了起来,死死将头插在了两根木桩之间,嘶嚎着。
“不公!!!不公啊!!!凭什么!我不该死啊!!!”
李正廉没有回头,任凭蒋谭喊什么,他都不能再见蒋谭了,只是李正廉的身子也有些佝偻。
疲惫感侵蚀着李正廉的腰身,人活一辈子匆匆百载,到头来都是一抔黄土,蒋谭不过是先走一步,随着太子古麟的成长,朝堂上也必然迎来大换血。
新人换旧人,顽党终要被清算,李正廉清苦了一辈子,从狱中走出来时,也不禁茫然,他这一生,到底追求了什么,又有些什么意义呢?他秉持着律法的严谨,追随着律法的管制,但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物去追寻死物,注定没有终点,也没有结局。
大狱之中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古不息的眼睛和耳朵,但古不息只是平淡地将情报丢在了一旁。
李正廉说的没错,古不息给过蒋谭机会,科举徇私一案,张通怎么可能没给自己留后路,但张通始终没有开口的机会,京衙的文书证据之中,关于蒋谭的那一份,也早就被拿走了,就在古不息的手中,在白锦盗文书之前,锦衣卫就已经拜访过京衙了。
古不息看向了一旁的锦衣卫,正是马援。
“袁真呢?”
......
“找我做什么?”袁真悠哉悠哉地在祈州大酒楼的包间内喝着小酒,问了一句。
王福乾:“?”
——找你做什么?大哥,这扬州之事本来就是你主持的,你把我丢给冯述之后,自己跑这来喝酒了,你是人吗你!?
此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新的一年已经过去,扬州原刺史孙犁民早就被押往金京了,连带着扬州的官场从上到下都被扒了层皮,只有极少数官员留了下来,这些人也不见得就和理教没关系,只是罪过较轻或者没来得及,其中也不乏有新官上任,还没接触过离家的。
冯述果然如典卢所说,坐上了扬州刺史的位置,虽然他是武将出身,但是长史这个位置本来就是辅佐刺史行政州事的,并不算是一个纯粹的武官官职。
冯述一上位没有立刻大刀阔斧,主要不是他在扬州经营多年,架空了孙犁民,而是扬州官场十去九空,手下的人实在不够用了!
理教之事波及太大太广,民间其实还算好,毕竟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