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这番话,今夜听来,他声音低沉沙哑总有种抹不去的恹意。就如数日奔波筹划,他苏飞不是赢家,反硬生生的栽在了对手掌中。
霍零不明所以,不知从何开口。她放下枪,陪苏飞一起向簇簇火苗中添补干木。
“霍零,你说。”啧啧发笑,苏飞讽道:“江湖事叫江湖了,也不知道我那父亲是抽了哪门子疯癫,偏偏去招惹风姿正盛的侠女。娶也就娶了,又负心嫌恶我母出身低微,配不上他显赫的门户……霍兄弟,好兄弟!你说,我要有个四海为家的生父,是什么样的?”
不答话,添了数枚干木,直到手边再无可燃物,霍零才冷声道:“也许,会天天逼你练武。一个剑花刺不好,就用剑鞘拍你手心……一类的。”
“你从小就是这么过大的?”苏飞奇道。
霍点头又摇摇头,起初还算是惬意的,出了恶人谷之后,便不是了。霍零不欲将此生的经历向旁人倾诉,闭口不言。苏飞羡慕憧憬的模样霍零收进眸中,勾了唇角她直想发笑。
“母亲自小教我练剑,院子里总是冷冷清清,一颗歪脖子树伸到了院墙另一端……”苏飞情不自禁,恍惚之后歉然询问的瞧了眼霍零。飞扬不在的苏家公子,神色淡淡,又充实满足;实在和平日稳如泰山动若怒狮的苏飞对比不上。
霍点头,示意无妨。
“……谢。小时候,我经常爬上那歪脖子树,看院子的外面是什么样子。母亲总是纵身一跃,将我扯下来狠狠拍几下,母亲的轻功很好,小小的院子小小的府邸根本困不住她,我知道……”许是冰冷寡言的霍零真令人放心不过,苏飞任凭整个人沉浸在回忆中,他温乎乎的抿唇笑:“母亲不爱笑,但从不像寻常女儿家以泪洗面。她总是风轻云淡的站在歪脖树上,我个人觉得,一袭湖绿色长裙藏青色衫子的母亲是最好看的。院里也只有大哥来看过我,背着母亲的私下,我挥着拳道‘早晚要砸了这王八羔子的破院子,救母亲出去!’,对大哥吐露这种混账话。”
说道轻狂少年岁月,苏飞脸色略有尴尬微红,更多的是怀念。
松了口气,苏飞也不再刻意维系人前的礼数规矩,搔了搔发鬓,嘿嘿嘿笑得豪气:“大哥要是对我那父亲说了这些,说不定苏家家主会气出个好歹,哈哈。”
十一二岁的苏飞还不明白勾心斗角是什么,苏家二娘借了个借口把他差了出去。没了子嗣在膝下,深入侯门官家的苏母,顿时四面楚歌。苏飞兴冲冲的出去学艺好救母亲出苦海的情意,倒害了苏母。
许是那爽利的江湖女子这些年来真真切切是累了。她没逃也未躲,像是故意的一步步进入了苏家二娘、也是苏家主母的连环计里。
死了。
那豪气干云的江湖女子是在舞剑时被赐死的。本该杀戮的兵器被她一生浓烈的爱恨情仇一充,倒成了一曲美艳华贵的舞曲。
苏飞回来晚了,也不想再回去了。
“……”
霍零拍了拍苏飞的肩,不知该说些什么。踟蹰半晌,最终,她轻扣住苏飞的肩,什么安稳的话都说不出来。
恶人谷是不会有同情心的,此番作为,她仅单单是为个还算志同的江湖剑客哀叹。
“相处时日不多,也未曾多交谈过。霍兄弟,我看你顺眼,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强压你结拜。”苏飞玩笑般狭促哈哈笑道:“后来一想,相交如故是如故,焚香喝的黄纸鸡血酒比黄连还难以下咽,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滚得越远越好。”
苏飞笑得欢,眉目间总隐约存在一抹化不去的哀意,突然转成了直白表态与劣质玩笑,霍零听得直发傻。愣怔刹那,苏飞伸手勾住了霍零肩膀,用力的拍打几下,一反平日隐性闷骚态度,没拍几下就演变成了勾肩搭背。
“……你没灌黄汤,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