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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2 / 5)

历史的虚妄和矫情,那些细碎的苔藓洗染上金铜色,多了世故和功利……

小村的人家不多,上个世纪留下的土屋挺过无数风风雨雨,屹然地扎根在故乡的土地上。班驳的外墙,坑坑洼洼,朴实的土墙露出并不光滑的内里。抚手触之,历史的厚重甸得我生疼。不像现如今那些喧嚣都市里的摩天大厦,那些被指“光污染”的玻璃外墙,那些被洗涤剂每日冲洗的现代化建筑,滑溜得哪里盛放得下一点零星的历史片段?记得小时候,最爱在外婆土屋前撒娇玩耍。外墙连着一根蓝色的广播线,每到中午,和着外婆厨灶散发出的蒸汽,播着“小喇叭广播节目”和一些我并不甚懂的吴侬软语,所以中午总是在一阵童真童趣的咿呀中,吃完既定的午饭。记忆中的那条广播线,平添了深深的温馨,以至于如今回味起当时,依然有根有据、有内有容。

南方的屋子都是坐北朝南,房屋的空间虽不大,但是从中隔出一个小阁楼,却是那个年代房屋的基本格局。于是,木梯总是架在阁楼的天顶上,光滑的木梯经历了祖祖辈辈的攀缘摩擦,传到了外婆的手里,带着上个世纪的温度。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爬上了那阁楼。木梯没有想象中的摇晃惊险。或许是经过了好几代的攀爬,那姿势也就成了亘古,温顺地习惯负重,不哼一声……天顶那一方寸开口便是阁楼的出入必经之径,长年投下屋顶上亮亮的光。阁楼距房顶很低,当我渐渐从自如上下阁楼到终于得下意识猫着腰活动,天顶下望,外婆容光不再红润,那隆起的脊背,在光线的反射下,白晃晃的,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土屋一共有四间,算上阁楼有两层。舅舅总是戏称其为典型的三室一厅两层“小别墅”。外婆睡东厢房,舅舅一家在西厢。剩下两间,一间做厨房用,另一间则是吃饭兼会客的门厅,也是这类房子中最体面的,零散地放着一些常用的木制农具。一张八仙桌加上几张陈旧却干净的红木方凳,构成了门厅中的主要家什布局。原先还有一个木橱柜,此后被外婆的三轮车取代。勤俭持家是上一辈留下的家训。因而屋子里外,总是被外婆操持得清洁舒服。屋内最奢侈的家当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大吊扇,据说是当年全村都轰动了。 。 想看书来

故乡旧居四章(2)

小的时候,常常端坐在门口的门槛上,眼巴巴地看着墙隅一角的狗尾巴草,遥想未来,世界充满了惊喜和新鲜。如今,已知越来越多,未来的成分急剧被稀释——我也到了快成家的年纪。舅舅一家早几年搬进了新盖的真正两层别墅,惟独外婆伴着炊烟鸡鸣,秉承着“勤俭持家”的遗训,打点着屋里屋外,佝偻的身影被风霜打得愈见萧条。老屋子,有时承载了几代人的生命质量,事过境迁,却成了羁绊,一个不能算累赘的小小心结,一如孙犁笔下,故乡旧居的房顶上突兀地冒出的杂树,虽不茁壮,却真实地在扎根、繁衍。

春节

乡下过年和城里总是两样的。这是我搬离故乡,蜗居在城市单元格中,每每观望着天边节庆的烟火所感所想的。待在故乡小村的短短几年里,逢年过节总是一段快活的日子。年前家家置办年货,外婆杀鸡宰猪,厨房终日热气腾腾。小姨坐在灶前忙着添柴火,毕毕剥剥的,预示着新年的新气象。五岁以前的记忆,在我胸中已经残存不多了。但是有一幕记忆犹新:大年夜的晚上,父亲搂着幼小的我,穿过外婆家的厨房。烟雾缭绕,我欣喜地听见一家人喜悦的忙碌声,至今作为一段背景乐,在这段并不清晰的记忆里衬成了隽永。春节里,迎龙灯、演社戏……这些独到节目的魅力,丝毫不亚于美国钻进烟囱的圣诞老人。我放着“大地开花”(一种烟花的名字),吃着冰糖葫芦,穿着崭新的衣裳,挤在戏台下的人群里。满眼都是五彩的戏服、夸张的高脚、精致的脸谱,满耳充斥着圆润又犀利的唱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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