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
要是地方真出了一位能臣猛将,和倭寇打的有来有回,恐怕朝廷反而会感到不适应。
而新军则不同,他们本就是招募来的,没有卫所职业军人的顾忌,不必看当地官府的脸色,敢打敢拼正是王守仁需要的。
王守仁想在东南有所作为,必须倚靠这些新军。
指望那些烂到骨子里的卫所官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裴将军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若是有了新的计划,本官会及时通知裴将军的。”
裴俨点了点头,冲王守仁抱拳道:“末将遵命!”
裴俨走后,王守仁蹙眉摇了摇头。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是要复杂啊。原本他以为能抓到几个活口,谁曾想这些倭寇别管是真倭还是假倭全部拼力战死,没有一人乞活。
人这一死线索可就全断了。王守仁总不能叫画师对着倭寇首级一一画像再去全松江乃至南直一一比对吧?
这说明这些富商在收买人心上还是有些本事的。
若是他的判断没错,官、商、倭相勾结才导致倭患成为顽疾,久病不治。
现在已经知道病症出在什么地方,就是要对症下药了。
“抚台大人,华亭县令任大人求见。”
一名亲随前来禀报,让王守仁从冥想中跳了出来。
他摆了摆手道:“把他请进来吧。”
说起来这用贡布作饵诱骗倭寇上钩的主意还是任延彬出的,此事他立了大功。
任县令显然也听说了南桥码头大捷的事情,一进衙厅便眉开眼笑道:“下官恭喜抚台大人,为朝廷立下一件大功啊。”
“哦?本官何功之有?”
王守仁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笑道。
“自然是平倭之功啊。抚台大人刚一到任就斩杀一百余名倭寇,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地方上苦于倭寇久已,能够斩首几级就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此番大人斩首一百多人,自然是立了大功。”
这个任延彬消息倒是很灵通嘛。
王守仁笑而不语,这让任县令心里很没底。
抚台大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难道是他马屁拍的不到位?
不能够啊,来之前任延彬已经事先演练过很多次了,效果应该是一等一的。
任县令心中发虚只得试探着问道:“抚台大人,莫不是觉得此功劳还不够大?”
“这倒不是,只是这条计谋是任县令所出,本官怎可据为己有向朝廷邀功?”
听到这里任县令长出了一口气。
“抚台大人此言差矣,此计虽然是卑职所出,但具体布置都是出自大人之手。南桥之战若是没有大人的悉心布置,怎么会如此成功?若是大人都不能领受此功,那卑职就要羞愧而死了。”
啧啧,这个任县令拍起马屁来还真是有一套。关键是别人拍马屁都是差不多就行了,可任县令却是拍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且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本官哪有你说的这么大功劳。”
王守仁苦笑道:“该是你的功劳本官不会抢,一会本官就会写奏疏为诸将请功,任县令自当居首功。”
听到这里任延彬有些犹豫。他有些摸不清王守仁的真实意思。
上官说的话有时候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的话你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
就拿平倭这件事来说,他不信王守仁一点不看重功劳,但要说王守仁只是故作姿态似乎也不太像。也许王守仁是不想独占功劳吧。
任延彬忖度人心的本事已至化境,顿了顿道:“多谢大人厚爱,不过平倭大人定是首功。卑职附名即可,不然卑职定不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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