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头测量了刀口的部位和分寸，最后又极仔细地给死者穿上寿衣，拉扯平妥。他向梅瘦庵的遗体拜了几拜，附在死者耳旁极细极轻地道：“老先生遭遇凶劫，老丐定为你报仇，你还是先安心去吧。谁是罪魁凶手，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他推开孝子递过来的利市红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付景见老丐的行为有异，放下二十两纹银，转身拉着王嘉胤追出门来。
老丐一路走一路叨念着：“阴司路上多恶狗，劝君莫回头……多扔饭多扔肉，银子送给无常阎王好买酒……无常笑阎王乐，小鬼眨眼变朋友……”
到了村外无人处，王嘉胤赶上问道：“看你为死者净身穿衣时检查得很仔细，是否发现有啥可疑之处？”
老丐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拣一个朝阳的地方坐下，朝两人翻了一下白眼，一掌按住胸部的衣裳道：“哈，又一个，你逃不掉了。”他伸手入怀抓出一个跳蚤，放入口内一嚼；又“咕咚”灌了一口酒。“你吃俺的血，俺吃你的肉，合情合理两不赊欠。”王嘉胤早已看出抓、嚼的动作都是假装给人看的。
付景已看出老丐装疯卖傻，有意回避王嘉胤的问话，道：“人家给你利市红包你不要，你也不盘算盘算，收一个利市红包，你好多日子不要沿街乞讨了。”
“你好像是帐房先生出身，开口闭口都是盘算。”乞丐打量着付景道：“你说杀一个合算还是抢一百两银子合算？”
付景被呛得答不出来。
王嘉胤一想：“对呀，没听说梅家被抢了甚么东西，刺客为甚么光来杀一个已年近古稀的老人？”
“俺说杀人合算，”乞丐自答道：“人一死你要抢便抢，要抢多少便多少。你还说盘算，这样简单的算式你都盘算不出来？再说天下事你能盘算得清楚么？”
王嘉胤已听出乞丐是北方口音，从他指量伤口的动作，料定不是个普通的乞丐。他恭敬地问道：“听口音，阁下也是北方人，能否告知名号？”
“都是大明人。至于俺的名号，连俺自己都忘了。你不是看见了，俺就是一个走街穿村的要饭人。你俩应该十分明白，几日来，连梅瘦庵已是第十个被杀了，对吧？”
王嘉胤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乞丐所说的是事实。截止今日，他们恰好已拜访了十位江湖豪杰。道：“凡是俺们去拜访过的都被暗杀了？”
“俺骗你们干嘛？从娃娃开始俺别的都不怕，就怕说不了空话，一说心里就发慌，不像你假装不知！”
付景终于听出了他的口音：“你是河南人？”
“你怎么事先知道梅先生今早要被杀？”王嘉胤警惕心大增，道：“而且你比俺俩先到了一步。”
老丐指着付景道：“我已听出你是徐州一带的人。你的老家是专出扒鸡的对不对？”他不理会王嘉胤说的话，说道：“你应该早比俺清楚，俺还要问你呢？”他又神色极为阴冷地盯着王嘉胤的腰间，森然道：“把你的宝剑先让俺看看。”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九、暗杀迷雾（中）
王嘉胤刚想抽出宝剑，老丐已闪电搬地欺近身边，伸手夺过了宝剑。王嘉胤这才领略了老丐的身手不凡。他身子略移，右肘微弯，以防老丐突然发难。付景刷地拔出朴刀，也作好后发制人的准备。老丐的双眼直瞪着两人的举动。用食指从剑尖到剑身仔细地比划了许久，突然他抬起头来双目似要喷出火焰。厉声道：“堂堂的王寨主却搞暗杀勾当，连杀十人，心肠也忒歹毒了吧？老丐本不想多管闲事，却也容不得假惺惺的伪君子，借拜访杀人！今日管定了此事，为江湖除去一害。也免得许多豪杰再遭毒手！他“啪”的一下折断了宝剑，扔在地上，戟指喝道：“是你们自行了断，还是要老夫出手？”
“你说是俺杀了梅老先生？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