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在争名啊。”无发道长笑了。“名为公器,世人皆欲得之。你走遍天下,想做武林第一。你当了第一,那就成了天下武林人的靶子。别人当然又要与你争。是你自己把自己放到火炉上烤啊。能不烦恼么?”
“那我怎样才能真正得清静?”
“无为。”
“我就什么事也不要做了?”
“小事无为,大事嘛无所不为。哈哈……”
道长敞怀大笑,摸摸没有头发的光头,飘然而去。
望着道长仙风悠然的背影,岳渊亭脑子里蓦然一片澄明,顿时悟得这清静的机要。
岳渊亭在衡州城的幽深小巷里购置房产,隐入闹市之中。闹中取静,精研内功剑道二十三年,至今也无什么争天下第一的雄心了。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可是武又哪来第一,五行相生相克,万物生克循环,不可能有永久的第一。
但现在岳渊亭的平静心被竹斑雨搅动了。
这天下,这衡州城,已经像煮沸的水,他的心能不热么?他的“淡泊庐”还淡泊得下去么?他择“中隐于市”就仍存一丝不甘彻底寂寞之意。市本身就是人海的漩涡,置于漩涡之中,由不得你一点也不旋转。
望着摆在地板上的死猫,岳渊亭一改洒脱相,有点茫然地道:
“斑雨老弟,你硬要拉我淌这汪浑水么?”
“你这是为朋友,是我求你帮忙。”
“看来为朋友是得两肋插刀!”
“我今生怕都还不起你这个情了。”
“哈哈……”岳渊亭回复了他的豪放,拍拍竹斑雨的肩,“只要你不往我肋上插刀就行……哈哈。”
“渊亭兄,说笑话啦,谁有本事把刀插到你肋上。哈哈……”
两人抚掌大笑。
竹斑雨收回话头道。
“要淌这浑水,先得认清这浑水中的蛇虫鱼鳖。所以我们先要识得血羽帮,认得帮主兆三戟的毒芒针。”
“我最讨厌下毒。年轻时被人毒过两次,想起就恶心。”岳渊亭审视那只死猫,眼风鄙视。“下一步呢?”
“下一步静观。”
“哦,这个忙我帮得。来来来,我们先对奕三局为何?”
“好好,我是舍睡陪君子了。”
“笋香,沏一壶峨眉山雨前茶来。”
女婢笋香沏茶去了。竹斑雨望望夜空,淡淡地道:
“我们在这里清闲,此刻拥春楼赖福来那边,不知热闹成啥样子了。”
三
拥春楼是属于夜的。或者说夜是属于拥春楼的。红纱灯中散出诱人的柔光,粉红色的帷幔后笙歌妙曼。温柔乡中尽是颠倒的色欲迷梦。这种地方绝不是叶飘飘该来的,但她还是跟定白玉剑来了。
她十二个不放心这里的两把刀。
敌人的钢刀。
美妓的色刀。
因为夫人叶飘飘来了,白玉剑身边就没有什么节目,两人枯坐着喝茶,虽然隔壁轻荡的歌声隐隐透过来骚动白玉剑的耳膜,但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也不敢斜视。
赖福来终于来了。园脸,园鼻,园肚子,一团和气的样子,嘻嘻笑着,不住地说道:
“让你们久等了。就这么枯坐着……”
“虚玄无影呢?”白玉剑打断他的话。
“已经到了,已经到了。”
“人呢?”
“这笔生意交由小弟代理。”
“他约我们来谈细节。”
“第一个细节,该是五万两银子的定金。”园脸园鼻一团笑。
白玉剑从袖子里拈出一张五万两的银票扔给赖福来。
赖福来接住,验看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