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給吉爾看他手機中的照片,有些是明尼蘇達州的自然公園,有些則是家庭照。在一張他和他父親的合影中,兩人站在籬笆叢前,摟著肩,對鏡頭微笑。他父親手中握著一把□□,安德魯則穿一身夏季野外裝束。他的臉頰被太陽曬出紅潤的色彩。
&ldo;去年夏天我們在亞利桑那州拍了這張照片,&rdo;安德魯說,&ldo;我們在那裡打了些兔子,但因為不知該怎麼剝皮,所以我們只好把獵物都送給當地人了。&rdo;
&ldo;你會使槍?&rdo;
&ldo;不,我沒有持槍證,只能幫我爸做些給槍上油的雜活。我爺爺是個好獵手。他有一把□□,槍托是紅樺木做的。開火時,它會噴出煙霧,因此爺爺每次開槍時都得屏住呼吸。&rdo;
&ldo;你想家嗎?&rdo;吉爾突兀地問道,安德魯因回憶而泛起的歡欣神情淡了下去。他把玩著手機,似乎想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沮喪,但那轉瞬即逝的勉強仍讓吉爾給捕捉到了。
&ldo;不‐‐&rdo;
&ldo;抱歉‐‐&rdo;吉爾說。
兩人都是一愣。吉爾快速道:&ldo;抱歉,我不該問那個問題,我不是有意要‐‐&rdo;
&ldo;不,沒關係。&rdo;
安德魯將腦袋偏向過道那側,好不讓吉爾看見自己臉上一閃而過的難堪。&ldo;千真萬確,我在這兒沒有朋友,但事情總會有所好轉的,不是嗎?&rdo;他那刻意讓自己顯得輕快的語氣中,有一絲苦澀的意味。人們總想掩飾住自己的孤獨,但這種嘗試只會讓他們看上去更加悲傷。
&ldo;是啊,&rdo;吉爾自言自語道,&ldo;一切都會變好的。&rdo;
&ldo;你呢?你和社團的那些人很熟吧?&rdo;安德魯問道,&ldo;但上次你怎麼沒有去酒吧?&rdo;
&ldo;我不喜歡社交。&rdo;吉爾的直白讓他自己感到驚訝。他本來可以找些藉口搪塞過去對方的問題,比如他要去工作(而他確實也那麼做了)。但他知道,即便那天沒有工作,他也不會去酒吧。在安德魯面前,他至少不想偽裝。
&ldo;和同一群人在一起玩了五個小時的龍與地下城,已經夠我受的了,再去喝個大醉?&rdo;吉爾做了個手勢,&ldo;饒了我吧。&rdo;
安德魯咧嘴笑道:&ldo;你倒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不喜歡去酒吧的英國人。&rdo;
&ldo;我只是不想強迫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rdo;吉爾把胳膊擱在車窗邊緣,撐著自己的下巴。
灰暗無雲的天空下,起伏的丘陵猶如凝固的波濤。綿羊星散於低矮的石牆間,一動不動,像陷入沉思的雕塑。更遠處,天幕垂下,與晦暗的大海相接,讓人難以辨清陸地的邊界。一粒雨點打在車窗上,向後拉出一條淚痕。
&ldo;&l;按著自己的方式去生活&r;,我哥常這麼說,他的人生也確實如此,我希望我能像他那樣,但很多時候我只是假裝我做到了,&rdo;吉爾壓抑的聲音低沉沙啞,猶如困惑的自語,&ldo;他曾經比任何一個人都活得真實,但那些黃金日子都過去了,他沒法再回去了。&rdo;
安德魯湊近他,大聲地說:&ldo;抱歉,你剛說什麼?&rdo;
&ldo;不,沒什麼,&rdo;吉爾振作精神,讓自己從壓抑的情緒中逃離。他提高音量,問道:&ldo;我剛在問你為什麼來參加社團活動。&rdo;
&ldo;我只是想嘗試一下,你知道,崔斯特&i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