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渡与引商对视了一眼,困惑的问道,“什么字?”
“快雪时晴。”说话时,卫钰已经捡起了被随意摆在地上的纸笔放于供奉着神像的案上。
“快雪时晴”说的是《快雪时晴帖》,这本是东晋王右军在大雪初晴时写得一封书札,只有短短二十余字,但是笔法圆劲古雅,势巧形密,意疏字缓,乃是举世无双的佳作。
卫钰虽不擅长行书,但是对《快雪时晴帖》的内容还是熟记于心的,见花渡拿起笔后却面露困惑之色,不由出言提醒,“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
他每说一个字,花渡便落笔写下一个字,可以想之,后者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此贴,更遑论亲自见过临摹本甚至是真迹。
这真是怪了……卫钰心中暗暗诧异,明明眼前之人与王右军的笔法神似,可见是下过一番苦工钻研过的,怎么会连王右军的《快雪时晴帖》都未曾听说过。
思虑间,对方已经将写好的东西递到了他面前。花渡虽然不喜欢与阳世之人接触,可是唯独在书法这方面是个例外。
那纸上的墨迹还未干,卫钰虽然也只见过《快雪时晴帖》的临摹本,可是不难看出眼前这幅作品和王右军之作的区别。
王羲之此作以圆笔藏锋为主,平稳饱满,从容不迫。而眼下花渡所写却用了与在酒肆时相同的笔法,虽然仍与王右军的笔法神似,但却更加坚定了卫钰的心思,他几乎已经能够肯定面前这人平生从未见过《快雪时晴帖》。
怪事,真是怪事。
而正当他捧着这张纸沉思,那边卫瑕与李瑾已经开门走了出来,前者神情恍惚不复镇定,后者的面上也隐有怒色,他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不顾李瑾的眼神如何不满,低声问自己弟弟他们谈了什么。
卫瑕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推开他,只能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些人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外人看了只有一头雾水的份。引商、天灵、华鸢三个人从始至终都围坐在火炉边抱团看热闹,引商一面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一面还拉了花渡一起过去坐下。四个人仰头望着他们对面三人对峙,没一会儿,卫瑕先睇了一眼道观的主人们,然后开口示意自己哥哥离开。
“这里不是卫家,二哥,郡王,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他身子羸弱,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的,可是语气中的坚定却不容忽视。
站在他身边的卫钰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然后才咬咬牙后退了几步站回到李瑾身边,“走吧。”
李瑾难得没有多话,也跟着瞥了眼这破旧的道观,便抬脚离开。
可是走归走,走之前卫钰不忘带上了花渡所写的《快雪时晴帖》,然后言辞恳切的邀其过府一叙。
这两人离开之后,整间道观都寂静了不少。卫瑕似乎不愿意多谈刚刚之事,很快便将目光落在了花渡身上,“这位是?”
刚刚卫钰太过专注于花渡的字,甚至忘了问其名讳身份,以至于卫瑕突然这么一问,引商与花渡都是一愣,好在引商反应得快,很快就指了指身边的人,再指指自己,然后轻咳了一声,羞涩一笑。
卫瑕立刻就明白了她这略显隐晦的暗示,也笑着对花渡微微垂首,没再问下去。
可就在这时,大门边的院墙上突然传来气急败坏的一声,“到底叫什么从哪儿来,你倒是说啊?怎么就不说呢?”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那并不算高的院墙上正攀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他费力的爬过墙沿,可惜一脚踩空最终沿着墙面滚到了院内,沾了一身的白雪。
待他扑扑身上的雪直起腰时,引商不由瞪大了眼睛,“是你啊!”
面前这人正是上午在酒肆里自认行书堪比王右军的那个少年,见自己被认出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