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宮後，即刻向皇帝復命。他想，大皇兄提醒了他，他這次面聖，要先代四弟向父皇討些賞。這樣四弟會更高興。
他才不信大皇兄的話。
父皇單獨召見了他。
秦珣寥寥數語，講了北疆的戰事。
皇帝大喜，連聲說好：&ldo;珣兒想要什麼賞賜？&rdo;
秦珣抬頭，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自己的父親，一字一字道：&ldo;孩兒自己沒什麼想要的，能不能替四皇弟求些什麼？&rdo;
皇帝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他緩緩走到兒子跟前，輕聲道：&ldo;你在北疆時，京城裡出了一件事，當時沒有告訴你。如今你回來了，也是時候知道了……&rdo;
&ldo;是什麼……&rdo;秦珣不曾察覺，他的聲音都在發顫，面色蒼白，極為可怖。
皇帝看他神情，猜想他多半是已聽到了風聲。這種事情，瞞是瞞不住的，他早晚是要知道的：&ldo;你四弟沒福氣，沒能等到你回來。今年的九月初八，他在荊棘崖丟了性命。此事說起來也是意外……&rdo;
&ldo;……&rdo;秦珣牽了牽唇角，想努力扯出一抹笑，卻以失敗告終。過了片刻，他才露出一個笑容來，&ldo;父皇誑我呢。四弟好好在章華宮呢，怎麼會去什麼荊棘崖？父皇誑我呢……&rdo;
兒子的笑容比哭更可怕，聲音嘶啞恐怖。皇帝心下一嘆，亦生出傷感之意。他沉聲道：&ldo;是真的，父皇騙你做什麼？朕如今只剩下你們兄弟三個了。你們可要和睦相處……&rdo;
秦珣只覺得胸口一陣絞痛，他深吸口氣：&ldo;父皇，兒臣還有些事，要先行離開。希望父皇能恕兒臣御前失儀之罪。&rdo;不等父皇點頭，他轉身離去。
皇帝素知老三老四感情深厚，非常人能比。又怎會在這當口怪他的失禮？
在去章華宮的路上，秦珣不停地對自己說：&ldo;假的，都是假的，他們在騙你。&rdo;趕緊去看四弟，
只看一眼就行，一眼就能戳破他們的謊言。
過去幾年裡，秦珣不止一次來過章華宮，對章華宮極為熟悉。宮門口的小太監看見了他，似是嚇了一跳：&ldo;殿，殿……&rdo;
&ldo;你們殿下呢？&rdo;
那小太監瞪大了眼睛：&ldo;他，他……&rdo;
秦珣不等他說完，便大步入內。
剛進章華宮，他就看到了院內那兩合抱粗的梧桐。樹幹乾枯枯的，刺得他眼睛發痛。
他的心猛地一顫，竟不自覺地放慢了步子。恐懼由心底滋生，一層一層浸染著他的心。他的腳似有千斤重，竟再也無法邁動。
他對自己說，不要多想，你進到宮室里，就能看到四弟了。
他一步一步挪著自己的腿，向正殿而去。
門虛掩著。他推開門，一室冷寂。冬日的餘暉照進，慘白，蕭索。他怔怔的，突然不敢再往前走去。
身後一陣腳步聲教他的心驀然一喜：&ldo;四……&rdo;
他轉身看去，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四弟身邊的宮人掬月。一年多不見，本就清瘦的她看著似乎更瘦了一些。
秦珣咳了一聲，像過去無數次那般問道：&ldo;四弟呢？&rdo;
掬月的眼眶紅了，她一面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