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低微,又都是充衣夜者之流,为了挣名分,床/笫间许多下作手段。皇上贪色,虽说每月里只有五六天是给掖庭的妃嫔们留着的,但每到那几日,皇帝都是夜夜笙歌,有时候兴致来了夜御两女也是常有的事。但帝王的闺情不该由着他指点江山,唱了一句诺,缩着脑袋便下去了。
时辰还早。皇帝拿着一本手抄的《道德经》,寻了桌案,顺着椅子坐下来,摇头晃脑地念了许久,惹得何吕一阵赛一阵的乏,却又不敢露出分毫来,免得让圣上瞧了生气。
“你既困了。就先下去歇着吧。”
约摸过了半柱香,皇帝半睁着的眼睛慢慢抬起来,何吕正乏,皇帝一开口,猛地被吓了一个激灵。何吕什么都没想,慌慌张张地就跪下了。
“朕说的是真心话,你且起来。”
皇帝虽未上前扶他,语速却放的很缓慢。何吕噤若寒蝉,这时候也不敢再违拗皇帝,点点头,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皇帝又提醒一句,这才退下不提。
何吕才走,房梁上那人便倏地窜下来。
那人正是鞠曲。
自打升了官,鞠曲走路都带着风;他倒不是说喜欢着这些虚名,而是因为喜欢如今的这个差事。
“王钦如何?”
虽说鞠曲今儿过来就是给皇帝交代王钦的种种,但瞧皇帝竟这样刻板,鞠曲还是不惯,便笑嘻嘻地说:
“皇上连口茶也不赏。”
皇帝嘴角微微扬起,眼角也溢出笑来。鞠曲这样的侠士,如今又在要职,自要好好拉拢。
鞠曲将那上好的紫砂壶提起来,壶嘴对着他,茶水洋洋洒洒,不羁至极。东方止阖上那本《道德经》,缠臂粗的红烛垂泪。他理清思绪,也不管鞠曲如何,只问:
“王钦那事当真?”
鞠曲吸了口气,毕竟这样的奇闻,虽说坊间流传着驸马王钦的总总,但谣言总归是谣言。
“臣夜探王府,这是顺手借来的东西。可供皇上您一看。”
说罢不知从哪边的口袋里掏出些难辨认的东西来。对于王钦之事,东方止原先本是半信半疑,但现在物证聚在,私心里虽然觉得荒唐,面上的到底没抑住那得色。
鞠曲很是尽心,说到正经事的时候人也恭敬,皇帝与大长公主没什么情分,想是恨屋及乌,所以在晓得王钦竟是这般荒唐不上进之后,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吧。鞠曲在心里揣度着,又说:
“不过驸马近些年来似乎也少做这样的勾当。毕竟……咳咳,也不甚体面。”
鞠曲其实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独独对王钦这么感兴趣,虽说王钦人长得好,但分桃短袖,却断断不是皇上喜欢的。莫非皇上想听王钦的那些奇闻?也是,作为当朝驸马,于盗墓上却是一把好手,搁谁谁都会好奇。更何况,他还有个跟皇上不怎么对付的妻子。
体面?东方止前生过了多年马革裹尸的日子,最窘迫的时候也刨过人家的坟,穿死人衣,也吃贡品。不过王钦到底是与他不同的。
又过了几日,大长公主带着王钦觐见,将他撂在宣室殿之后,便自去了建章宫。
皇太后在床上恹恹地躺着。听说是大长公主来了,强撑着直起身子,免得让女儿操心。挣扎了很久,又用胭脂掩了病容,才让人将她的心肝宝贝带进来。
大长公主见生母比之以往更见病态,母女情深,虽说道不相同,却还是悄悄地用帕子拭泪。
“听说你前几天去见了皇帝?”
大长公主忐忑地点点头。母亲虽不愿做武曌,却也不想她手上有什么权势。可她嫁了王钦,便是半个王家人,虽说因尚了公主,王钦这一辈没人能入仕,但为了下一代的荣辱,她还是想争上一争。
果然太后的眉头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