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这一觉睡得很沉,她小时候有个习惯,有什么事想不通或者不愿去想时,就躲起来睡觉,她骗自己睡醒了事情就过去了,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新的开始。
年纪渐长,这个用睡觉逃避现实的做法连她自己都骗不过了,于是她改变策略,做一只清醒状态下的鸵鸟,通过做别的事来分散内心的慌乱和无措,这方法一用便是十几年。
认识顾聿珩之后,这个装鸵鸟的习惯才有所改变,他教她说真话,做自己,人生哪有什么一帆风顺,遇事解决便是,尽管率性而为,不用担心,她的身后还有他。江妍特别喜欢现在的自己,率性洒脱,不拘一格,而她的底气,是身边的这个男人给她的。
而今天,她又活回去了,回到了那个用睡觉来逃避问题的年岁,她把所有的疑问、困惑、不解、难过……统统打包,丢在心里的一个小角落,骗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睁开眼睛,眼底已是一片清明,车内不再明亮,伸手一摸,身边没有人,江妍心里一空,立马起身穿鞋下了床。
顾聿珩听见动静,先出声道:“起来了,饿了吧,我煮了面。”
江妍走到小餐桌前,见顾聿珩正端着两个大碗,她连忙上前帮他把碗放下,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卧了个圆圆的荷包蛋,还有几片切好的午餐肉。
两人相对坐下,顾聿珩道:“车上只有这个,委屈你了。”
江妍垂着眼吃面,浓汤宝吊的汤底,细细的龙须面,味道很香,“已经很好了,谢谢。”
她刻意回避睡醒时看不见他的慌张,不知不觉间,她好像越来越依赖他,这种感觉让江妍心底生出不安,越是在意,越怕失去,如果未来的某一天要承受失去的痛苦,那么她宁愿从未拥有过。
两人各怀心思,低头吃面都不言语,顾聿珩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怎么跟她开口说江浩的事,是他主动提还是等江妍开口问,她已经失去妈妈,如今爸爸又在她眼前……顾聿珩越想越自责,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
江妍吃得很快,喝完最后一口汤,她放下碗,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轻声道:“上午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顾聿珩心里咯噔一下,终于还是问了,他抬眸去看她,面前是波澜不惊的一张脸,正睁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看着他,顾聿珩放下筷子,顿了几秒,缓缓开口道:“那个年轻人已经脱离危险,那位中年人……你,还有你的同事们已经尽力了,他……”
车里没有开灯,借着昏黄的落日余晖,江妍看到了顾聿珩脸上的无措与自责,她勾了勾唇角,握住他放在桌上的右手,“没关系,他伤得太重了,你能想到办法把他从废墟中救出来,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谢谢你。”
顾聿珩没料到江妍是这种反应,他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只听江妍又道:“我听见那个年轻人叫他江叔,还有那张照片……他应该…就是那个人吧。”
江妍越是冷静,顾聿珩心里越是难受,他反手握住她,颤声道:“阿妍,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早就知道江叔叔在这里,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你怪我吧,骂我打我都行,难受别憋着,想哭就哭出来。”
江妍不喜不悲,慢慢站起身,他们本来离得就近,只隔着一张小桌板,顾聿珩拉着她的手不敢松开,像是一松开,她就会马上不见一样。
江妍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站定,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他脸上青色的胡茬,短短几天,他为她劳心劳力,吃不好睡不好,憔悴了不少,人心都是肉长的,江妍又怎么会怪他。
江妍柔声道:“我谁都不怪,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今天看了照片才知道,当年我妈妈和他在一起是很幸福的,所以他们才生了我,想来那几年,我们一家三口是开心的。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