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所共知,風長天假託養病,實則是親臨戰場,親手活捉了北狄王父子,更是將數萬北狄壯年男子遷進北疆修理河道。如此不世之功,讓風長天的聲威如日中天,文林等人的摺子根本遞不上去。
最後林鳴提議,或許可以找姜雍容商量商量。
林鳴在保皇派中處一個十分微妙特殊的地位。嚴格來說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保皇派,至少在文林等人眼中他對風家的忠誠遠遠不夠。
但他的才幹出眾,人人有目共睹,利用風長天在百姓心中留下的震撼,將風長天包裝成光明菩薩下降,正是出自林鳴的手筆。
因此文林等人對他的態度是沒事的時候儘量不沾邊,有事的時候便去把他拿來用一用。
這個建議立即遭到了文林等人的一致反對:「陛下如此心急,還不都是那姜氏狐媚惑上鬧上!她比誰都急,只握她還嫌十天太長了!」
林鳴道:「如此,是下官思慮欠周詳了。」
然後離了衙門就來到了思儀的胭脂鋪子,托思儀送了一封信給姜雍容,約姜雍容出來一見。
思儀同他不熟,送信的時候將信將疑,沒想到姜雍容立即便來了。
「臣見過娘娘。」就在胭脂鋪的後院中,林鳴利落地行了禮,然後單刀直刀,開門見山,「臣收到了靜姝的信。靜姝說,娘娘已經在北疆開始推行新法了。」
姜雍容離開北疆的時候,傅靜姝已經準備收拾行裝,雲遊天下,這封信應該是先寫好放在鄔世南處,然後隨這次貢使進京時一起帶來的。
「算不上我的功勞,一應都是鄔世南在操辦。」
「若無娘娘,新法只能拘於鏞城一城之內,不可能推行至整個北疆。」林鳴向來清冽的目光變得炙熱,「靜姝說娘娘有意在全天下推行,此話當真?」
傅知年對林鳴來說亦師亦友,傅知年一生所學如果說還有傳人的話,那一定是林鳴。
「是。」姜雍容迎著他的視線,「還請林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林鳴深深凝望姜雍容半晌,忽然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臣,願為娘娘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隱隱有一片淚光。
「林大人請起。」姜雍容扶起他,「傅侯生前未盡之事,就由我們來完成吧。」
林鳴極力克制,眼眶還是紅了,他後退一步,以袖掩面,兩三息的功夫後,他放下衣袖,整個人已經鎮定如常,只除了眼角還有一點點發紅,「臣失態了。」
他為姜雍容帶來了文林等人的消息,又說了風長天的十日之期。姜雍容哭笑不得,十天的帝後大婚,文林他們死都死不出來。
「我知道了。」姜雍容道,「我會跟他說的。」
林鳴離開的時候,思儀喚住他,取出一隻小錦盒遞到林鳴手裡,笑道:「喏,這是夫人最愛用的胭脂,新到的貨,大人拿去給夫人用吧。」
林鳴下意識抬手想接過,卻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猛然頓住,「多謝掌柜好意,不必了。」
說完,停也不停,轉身走了。
「哎……這人可真是奇怪,以前隔三岔五就來我這裡買胭脂的,我那時不知道他是主子的人,價錢收得高,賺了他不少錢,今兒想送他一盒,竟然送不出去。」
姜雍容看著林鳴快步而去的背影,心中一動。
他買胭脂,送的自然是宋顏。
宋顏曾經說過,隨著他的忽起忽落,他待她也是忽冷忽熱,讓宋顏又是委屈,又是不解。
現在,姜雍容大概明白的原因了。
——之前每一次林鳴被起復任用之時,都是他離新法最近的時刻,他知道它有多危險,知道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隨時都會被卷進去,所以才會對宋顏刻意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