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应承。常家大媳蒙氏坐在自家井边,一边洗衣服,一边说道:“慧娘,你们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这才多久,就买得起骡子了。你那手绣活儿,打哪学的啊?”
温氏道:“这不都省吃俭用,攒下点钱,就想着买头骡子,能方便些。我这绣活儿,是做闺女时特特跟人学的。”
蒙氏道:“我听说,有专门教学的,那学费可不便宜,还要给人白做一年绣活儿。”
“是要交学费,也不是给人白做一年,先头给你一个月学,一个月后验收样品,通过的就留下,不通过的就走人。我那会没钱交学费,求得师傅同意,给绣坊白干一年,工钱一分不要,别人一个月绣十幅,我一个月绣十五幅。”
说起过去,温氏心里是五味杂陈,家里太穷,连扯块粗葛布的钱都出不起,家里的口粮除了缴税,只够吃的,没别的收入,老父母偏疼兄弟,她这个受冷落的女儿,想要扯身衣裳,就得自行想法子,当听说绣坊招新手,她毫不犹豫去报名,为此被爹娘责骂甚至还被爹打,只因她去学刺绣了,家中干活的主劳力就少了一个,她的兄弟就得下地干她那份活计。
温氏也有倔强的一面,咬牙坚持下来,一个月学成,绣品通过验收,是十五个新手里唯一获得师傅夸赞的一个。也是那师傅看好她,答应了她的请求,还让她带活儿回家做,那时她才十一岁。她每天的活儿很多,给地主家放牛、喂猪,帮家里种高粱小麦种菜,砍柴挠草,挖野菜…大人的活儿,她几乎都跟着干全。
她总是利用一切空隙刺绣,且不错一针一线,针脚紧密均匀,不见丁点结头儿,一年过去,她更将各种绣法运用自如。别的绣娘对她羡慕嫉妒,只有她心里最清楚,十根手指头是数不清的针孔,因为劳累,眼睛总是红红的,脖子总是酸疼僵硬,自己的刺绣之路有多艰辛不易。
直到她还清了学费,将挣来的第一笔钱交到爹娘手里,那三百个铜板,映着爹娘沧桑的笑脸,她也跟着无声地笑了。
往事如梦,历历再现脑海…
温氏忽然的安静,让蒙氏不自觉抬头去看她。这一看,蒙氏忽然有些发怔,讶异,眼前的温氏,脸庞白净细腻,脸颊微带红润,五官端丽柔和,头发乌黑发亮,别着一根没有丝毫修饰的木簪子,身上穿着素底青纹的棉布衣裳,脚上是一双平底黑布鞋。这身装扮,是乡下女人最常见的,可不知为何,蒙氏却总觉得眼前的女子,身上透着一股乡下女人不该有的温婉大家气质,这样的气质,她在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身上曾见到过。
蒙氏清楚记得,第一次见温氏的情景,衣服陈旧,头发枯干无泽,脸庞瘦得厉害,气色很糟,身边带着三个娃儿,个个看着像是随时会倒下。这半年刚过的光景,变化就这么大了?
蒙氏在心里琢磨开了,温氏家中无田地,米面都得掏钱买,种菜可赚不了那么多钱,那就是给绣坊做的活儿挣不少钱了。先是买地起房,买菜种买果苗,如今又是买骡子,没有个十七八两,怕是买不来一头骡子吧?
“慧娘,买一头骡子,得花多少钱啊?”蒙氏把洗净的衣服一件件拧干,转头问道。
温氏猛然回神,想了想道:“估计不便宜,具体我也不大清楚。”
常四婶抱着小孙女从后院过来,一手拿着装鸡料的空盆,对温氏道:“慧娘,托你个事儿,明儿你去卖菜,帮我拿些鸡蛋去卖,能卖多少算多少。”
常家在年后自个孵了些小鸡,又抓了一些下蛋鸡养,如今家里鸡蛋多了,就想卖掉一些换钱。
温氏忙道:“嗳,那成,你先数好鸡蛋装好,明儿一早我过来拿。”
蒙氏往衣绳上晾搭衣服,闻言说道:“娘,咱家的鸡蛋有多少了?”
常四婶道:“咱家鸡蛋可不少了,我瞅着都是好的,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