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一千?我原以为……”
沈礁不满地道:“原以为什么?货是好货,可你也不看有谁敢买?你以为有几个人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李家的?老沈我也担着老大的干系呢!”
猎天鹰便只嘟哝着,冷笑了几声:“看来如今我手上的这单,沈叔是不要了?也好,免得连累了沈叔,叫那李家来个毁家灭族……”
“我做这单生意,若是不担风险还赚什么赚……只是老弟也得体谅一二,毕竟这风口浪尖的,找买家不容易呀!”沈礁向猎天鹰赔着笑脸道。
猎天鹰哼了声:“可那一匣南浦珠,市价三千两不止,你这也……”
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李歆慈打量着猎天鹰身上,见他胸口微有方形印记,想必就是被劫的宝物。她耐着性子等着,两人尚未谈妥,那灶上已是嗞嗞作响,鸡肉香味随着炭火气一起扑出来。那老吴虽然样貌衰朽,手脚倒还挺快,未几便捧着一只硕大的粗瓷花碗,端上桌来,一时酒肉俱备,很是诱人饥肠。
沈礁一拍大腿道:“罢了罢了,不要让点小事坏了今日兴致,我再加上两百两,这一单货,老弟只要不急着脱手,必定给你个好价,到时三七分,如何?”
他手正要再往怀中探去,猎天鹰一挥掌道:“有沈叔这句话就成,这两百两银子算我给侄子们耍了……俩伢儿还好吧?”
李歆慈骤然将功力提到十成,察听沈礁的动静,只听得他道:“赛着皮,一日不打上屋揭瓦,差点没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折腾没了!”表现得倒也正常。
那猎天鹰这才点点头,便珍而重之地从怀中掏出一只长方形的包袱来,大红锦缎上用金银丝一层摞一层地绣着龙凤花鸟,角落上更是用米粒大小的珍珠拼出“陈李联姻,百年好合”八个字。
沈礁啧啧道:“这一张被袱,只怕都值得好几百银子了。”
猎天鹰嘿了一声,拆了包被,滑落出用酸梨、紫檀、沉香三种名木榫接而成的扁木匣,木匣抽开,几颗晃晃亮的水晶珠子就蹦了出来。
“这……”还不等沈礁问出来,他将珠子毫不顾惜地往外一拨拉,乍一拨开时只觉得瑞彩流转,目迷五色,然而定神再看,却又分明是漆黑的一片,就仿佛那盒子里装着的,是无穷无尽的空暝一般。
“这才是正货。”猎天鹰的声音也变得郑重起来,“乌冰蚕丝!”
“原来这神神秘秘的嫁妆,竟是一卷丝。”沈礁脱口道。
“哈,一卷丝?”猎天鹰很是不满,“这乌冰蚕丝的织物寻常的宝刀、宝剑、内力、真气都伤不了分毫,穿上它就是多出几条命来!罗浮剑府去年亏得李家母老虎鼎力相助,才收拾了滇边那一拨土司,他们感恩戴德,千方百计才搜罗到这件宝物,送来给李家母老虎做嫁妆的——若是那些俗滥的金珠玉宝,李家母老虎未必看得……”
“晓得晓得……”听他一口一个李家母老虎,沈礁瞥了一眼李歆慈,略有不安,打断了他,手探过去触了一触,先是冷得他哆嗦了一下,急急抽了手,之后却又感觉到一股温润之意,徐徐自指尖流入胸口。此物如此奇异,自是正品无疑了。
沈礁掏了两张千两的银票拍上桌子,道:“这东西不好估价,我先下两千的定钱吧!”
“好!沈叔果然爽快。”猎天鹰将那桌上的水晶珠子捧回匣子里去,合上盒,系紧包袱,往沈礁面前一推。
李歆慈紧盯着那木匣的动向,就在滑入沈礁手中的瞬息间,她长剑出鞘,已是连取猎天鹰前胸要害。
她李家门中近来与猎天鹰作生死之搏的甚多,她曾与他们一一详谈过,也曾用南释派“信谛心法”检查他们的伤势。她得出结论是此人武功并不见得有多高强,他能折腾这么大,主要还是仗着为人机警狡猾,又人脉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