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点了点头,一颗心既被吊起,哪得轻松放下。紧张之余环顾屋内,竟发现除了临王妃身边的一众婢子之外,还有一名面容姣好的陌生少妇垂首一旁,漫身红衣外覆如蝉红纱,额前润白的珍珠华胜衬地皮肤白皙细腻,如脂如玉。寒翠微身边,苏湄与白月分立两侧,她见白月正兀自向自己眨眼,当知是在与自己打招呼,便对其笑了笑,佯装无心遮了过去。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七十四章 漏胎之脉
屋子陡静,悄无声息,堂中的炭盆内一尾白烟轻微袅娜,蛇移四散,似乎只有时光滴漏之声。
过了一会儿,年迈的楼御医终于吭声“咳”了一下。
临王妃立刻直起身子紧张相问:“怎么样?”
楼御医苍老的身影慢慢挪移至临王妃面前,微微抱拳。这小老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其本身就是岣腰罗锅的缘故,看起来那动作竟分外滑稽。他嘶哑着道:“回禀娘娘,寒夫人数日来觉心烦潮热,头晕耳鸣,下官望其舌杠无苔,脉象翎数而滑,间又或尺脉沉弱,当是肾阴虚燥内热之症。原本倒并不棘手,可不知何故寒夫人会有胎动不安,腹痛下血之象。下官斗胆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自打被苏洛陵点拨,苏绾有心怀疑楼御医深藏宫廷剧毒之后,自己已对他起了防备。听闻他此刻这么一说,立刻打起精神来,看看这小老头究竟要问什么问题。
临王妃细眉倏皱:“紧要的你自当问呀,难道样样事情都非得经由我老婆子的同意?”
“是,下官遵命。”楼御医依旧不改其婆婆妈妈的风格,回头又慢慢向着苏湄问道:“敢问湄姑娘,夫人近日可有不慎跌仆阴挫抑或其他不慎?”
这一问,陡然将气氛推入一阵寒潮里。
孕妇磕磕碰碰可是桩大事,这若寒翠微真是不当心摔了一跤给摔成这样的,苏湄与白月岂不难辞其咎?苏绾这才明白过来,为何楼御医这一问,还偏要临王妃允下来。若问出口是乃飘瓦虚舟之事倒不怕,可万一属实,临王妃肯定要治她俩一个疏于照料的重责。所以这话,小老头还不敢随便问,怕殃及无辜。
苏绾心奇,楼御医心眼儿确是挺好的,怎么会为太后做出谋他人性命的事?不过宫闱之内的这类秘闻是不足为奇的。可见以前电视里放的都不尽是胡编乱造的东西,后宫是一个多么集生恐怖的地方,女人间的争斗连累的总是这些作为皇族内侍的官员。也许楼御医也只是逼不得已为太后卖命而已。
苏湄被问及,连连摇头:“奴婢等一直守着夫人寸步不离,从未出过何差池呀。”
临王妃那厢却忍不住了:“你们究竟是谁未将夫人照顾妥帖?我若揪出这人来非得让她吃几顿大板子不可。”
白月身子一缩,怯意显然。
临王妃眸光顿细:“白月,你有何话说?”
白月小小圆圆的身子一颤,看了看苏绾,似乎添了不少勇气。她兀自上前,乖巧地模样让人顿时想到了一只穿着衣裳的胖兔子。她道:“回禀娘娘,奴婢与湄姐姐一直悉心照顾夫人,不敢有任何疏漏。”
“这就怪了,难不成是夫人自己跌倒,藏着掖着不让你们知道?”临王妃隐怒。
苏绾心说不好,临王妃对寒翠微腹中胎儿极为看重,那是她心底最不可触摸的底线。她究竟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贵族脾气不小,动不动喊打喊杀亦是司空见惯之事,黄叶就是个例证。这会儿揪不出这个人,哪怕是为了息事宁人出来认罪的也罢,临王妃的怒气就会撒到众人身上去。
她忙起来安抚:“干娘当心身子骨,还是先将姐姐送去静养才是。”又转首问楼御医,“楼御医,姐姐这病有无大碍?可有方子能治?”
临王妃哼气,瞥过头似乎看着这堆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