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个正眼不给马齐,反复诘问其他大臣后,恨恨道:“此事必舅舅佟国维、大学士马齐以当举胤禩默喻于众,众乃畏惧伊等,依阿立议耳!”
又问佟国维:“前因有人为皇太子条奏,朕降诛笔谕旨示诸大臣时,尔曾奏称‘皇上办事精明,天下人无不知晓,断无错误之处。此事于圣躬关系甚大,若日后皇上易于措处,祈速赐睿断;或日后难于措处,亦祈速赐睿断。总之将原定主意熟虑施行为善。’尔系解任之人,此事与尔无涉,今乃身先众人,如此启奏,是何心哉?”
佟国维不敢答话,磕头而已。
康熙掉转脸问大学士张玉书,张玉书奏道:“是日满汉诸臣奉旨齐集,马齐、温达到在臣先,臣问马齐、温达,何故召集诸臣?马齐云,命于诸阿哥内举可为皇太子者。臣又问所举为谁?马齐云众意欲举胤禩。臣等因亦同行保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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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冷哼一声:“此事明系马齐暗中喻众,马齐向来谬乱,如此大事尚怀私意!”
马齐忽“砰”的磕了个响头,这个死老头子,磕头磕得这么响,我还以为他要撞地自尽呢,吓了一跳,连旁边佟国维也瞪着眼看他,他却一扬脸,直视康熙,大声道:“‘谬乱’二字,臣不敢当!”
全场一片死样静默,我只觉自己呼吸都是多余,这一年多我泰半时间待在康熙身边,亲眼目睹了废太子的始末,连十四阿哥为了八阿哥顶撞康熙都差点吃了康熙一剑,马齐又是怎么回事?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
康熙盯了马齐半响,冷冰冰反诘道:“马齐不敢当?尔祖哈什屯原系蓝旗贝勒德格类属下之人,陷害本旗贝勒,投入上三旗。马齐当问其族中,有一人身历戎行而阵亡者乎!”
一语既出,众人无不相顾骇然,只有我听得懵懵懂懂,却见马齐脸色剧烈数变,猛地起身,忿忿不平地一跺脚,拂袖而出,康熙拍案大喝:“站住!”
马齐不听,在门口被侍卫堵住,康熙气怒至极,居然当众离座殴曳马齐,一时场面失控,混乱不堪,到最后还是锡保身先士卒,杀入人堆,把哭得眼泪鼻涕满天飞的马齐架抱出去。
康熙盛怒之下,将所有臣子都轰出了乾清宫。
到了下午,与废太子一案有涉的几位阿哥陆续前来请罪,康熙一个也不见,勒令他们回去。
等锡保办完事回宫,康熙传他进来,用满语略问了几句,就挥手叫他退下。
我一直站在后面握着“美人拳”给康熙捶背,康熙说可以了,我收起“美人拳”,他看着我动作,忽然问我:“你看锡保这个人如何?”
我据实以答:“他改造的枪不错。”
康熙过了一会儿,才道:“朕记得,锡保的名字还是你娘给他起的。”
我愣了愣,康熙缓缓接道:“顺承郡王勒克德浑在他的儿孙里面,最喜爱的就是锡保这个孙子。当初他额娘难产,太医说保得了孩子就保不了大人,后来锡保是活下来了,却一出生就没了额娘,勒克德浑求朕给他长孙赐个名儿,正好婉霜在朕身边伺候,听了这事就说着孩子的额娘一定会在天上保护他一生一世,朕也相信这话,就赐了他一个‘保’字。”
我这才知道锡保小时候的境况竟然和二阿哥一样,不禁脱口而出:“那么锡保的阿玛一定是很宠他的喽?”
话一出口,我便知失言,康熙何等精明,微微一笑:“没有——你猜猜,是为什么?”
我见康熙笑了,放下心来,细想了想,答道:“儿子多半长的像母亲,也许是他阿玛伤心亡妻之死,所谓情深不寿,怕看到他勾起回忆,只好以冷淡代替深情罢。”
康熙听了,朝我面上注视半响。
我怯怯道:“皇上,玉莹说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