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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走下御位,他的靴子在散开的两具老鹰尸体前面停顿了片刻,然后转过方向,踢翻了整个御案。
很多东西破碎的声音压灭了戏台上的唱腔,直到每个人都习惯于这突然而来的恐惧。
我试图忍受胃部的强烈痉挛,但是我做不到。
窗外下起大雨,喧闹又响起来,持续不断,无边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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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驻跸腰亭之次日,八阿哥以将毙之鹰二架遣亲随人一名、太监一名,进献请安,称伊在汤泉等候进京。并不请旨,行止自由,藐视朕躬。朕因愤怒心悸几至不测。”
“胤禩乃辛者库贱妇所出,自幼心高阴险,自相面人谓伊有人君之福,遂大背臣道,欲觅人戕害皇太子,与大阿哥聚集贼徒之处举国皆知。伊谋害二阿哥岂暇计及有碍于朕躬否耶?”
“朕前患病,诸大臣复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五年之内极其郁闷。胤禩仍冀遂其初志,与乱臣贼子等锢结,诸处不肯行走,逞其奸险。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矣。朕深悉其情状,原系不孝不义之人。即唤伊所遣二人至帐殿下,令众环视,将朕所知伊之党指问夹讯,俱已确实供出。”
“朕与允禩父子之恩绝矣。胤禩果有为君之福与德,日后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顾念妻子欲受其恩,为之兴兵构难逼令逊位而立胤禩者,朕亦惟有含笑而殁已耳。”
“朕深为愤怒,故特谕尔等,此人以不得立为皇太子,实有欲寝皮食肉之念也。伊之党与亦皆如此。此人较二阿哥更甚百倍。二阿哥狂悖屡失人心,伊则务收人心,即此可见其不孝不义也。此朱批谕旨现今收贮。”
毙鹰事件次日,康熙公谕众阿哥廷臣,终于承认了当初二阿哥的废而复立是其出于无奈之举,尔后说出了更绝情的话:“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等于彻底断绝了八阿哥夺取太子之位的可能,八阿哥之不得立太子之再废,实同一命运。
八阿哥迅速以奏折诉冤,奈何康熙心意已决,再下朱批谕旨责曰:“朕将雅齐布夫妻充发翁牛特公主处,乃潜留在京,因特遣章京将伊等正法。此事与二阿哥释放应正法之德麟相似,岂非藐视朕躬以为无能,谓谁敢将胤禩摇动而为此举乎?不知胤禩有何屈抑之处。总之胤禩等党与甚恶,胤禩之奸险甚属可畏。即朕亦惧焉,不知何时必为雅齐布等报仇也。此朱批谕旨今亦收贮。”
年前八阿哥所管广善库有个司官永泰,就是因为和八阿哥的|乳母的丈夫雅齐布有仇而遭到鞭打,康熙亦为此事气了一场,只说“打得很不通,永泰是你八阿哥的属官,有甚不是,只该参处。如何将他痛打?我晓得,是永泰与你嬷嬷阿公有仇。”云云,本来事情过去也罢,现在偏又旧案重提,显见得动了真章,满人素重|乳母情分,从八阿哥为了|乳公打永泰,并且不舍其被发配蒙古而私意瞒藏,就可看出雅齐布在他心目的地位,谁知事有牵累,康熙一怒之下不但杀了雅齐布,还把他老婆、八阿哥的|乳母也给杀了,便是看准了八阿哥的心理,处置不可谓不狠绝。
八阿哥获罪逐令回家之后,康熙仍不解气,又下一道谕旨:“胤禩允禩居心甚属狂僭,毫不揣度妄自位置。当复废二阿哥时,伊来朕前密奏云,我今如何行走,情愿卧病不起。朕云尔不过一贝勒,此岂尔所能当为此试朕之语?何用伊以贝勒存此越分之妄想,居然探试朕躬前来陈奏?此不谓之大奸大邪可乎?”
落到被康熙将父子私话拿出来公开批判的地步,任谁也看出八阿哥大势已去,再难力挽狂澜,这也是八阿哥自找,哪有问康熙“我要不要装病”来试探口风的话?这把柄是他自己递到康熙手里,须怨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