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程敬之手中。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任职令:状任程敬之为陆军新编第三师师长,此令。”
“少汮亲鉴:汮护沪十数载,功绩吾等见之,无不欣慰。早令尊程老为国捐躯,程一门忠烈,吾感激涕零。然家国不安,外有寇猖獗,内杨氏举反,是关国祚。剿灭叛党之人选,百般斟酌,惟汮之勇谋可为之。乍见辞呈,吾心痛之。党国正值人才稀缺之际,望汮止步一二,受吾最后一托。吾举汮为新编三师师长,率军剿灭叛党。事成之后,吾等必亲自相送汮于山野!
敬祝康健。”
一封信,一纸军令状,将他一步推上前线。
子衿紧紧捏着那封信,手指关节泛白。
他们沉默了许久。
原以为冰释前嫌后就可以远走高飞,可是杨家反叛,再次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她又不得不让他去上任。国难当前,有什么比保家卫国还重要?他本就是个军人,当事事以家国为先,她有什么理由去留住他?
她不能。
“子衿……”他微微张唇,却怎么也说不出后话。
她别过脸去,须臾,转过来笑着道:“这是好事,说明委员长肯定你的能力。”
“不是这样。”他摇头,看着她牵强的笑颜胸中疼的厉害,“是我对不住你。”
就这一句话,她确定了他心中的想法。她不能怨,这便是他的职责所在,是每个军人当做的事。
“你没有对不住我。在家国飘零之际杨氏谋反,是不顾国祚之举。你去平叛乱,是英雄,是我的骄傲。”
他看着她隐含泪水的眼睛,轻柔的将她揽入怀中,吻着她侧鬓的发,“对不起,我答应了你要带你出国,却做不到……”
“没事,我可以等,等你凯旋归来,我们再一起去。”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表面上是坚强的笑,心中却骗不了自己。战场上刀枪无眼,一个闪失便是有去无回……
他们紧紧拥着,在即将分离的时刻。
第三师驻扎在赣湘边界,他必须要出发与第三师汇合,再听南京调令。
而程敬之却不敢再让子衿独自一人留在上海。在两人一番商榷后,子衿答应先一步出国。
原先她想等到他平判后,两人一起去美国。可他说眼下战事迫在眉睫,杨信驻扎在黄山,明显是冲着上海这块风水宝地而来。上海铁定是要经历一役,她留在这里,他不放心。
她说那便让她送他出征吧,他又说,丈夫许国,不必相送。
她刹那间就哭了,问他,“可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她多么想可以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经历生死。可她不能啊!她不能让他被儿女情长所牵绊,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后顾之忧。她答应出国,便是让他一心出战,全力迎敌。
他给她订了腊月初八的船票,她出国一事尘埃落定。南京发电来确定了他上任的日期,腊月十一。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离开上海。
这几日任她如何伤心,再未在他面前哭过。而是每天都笑着跟他聊天,一起浇花,一起做饭。
她发了电报去美国,告知堂姑姑她的出国日期和到达日期。
再过几日,她便要走了。这一次,好像真的是彻底离开,再也不回。
也是再过几日,他便要上任第三师,带兵出征。
临别之际,她每日清晨都紧紧抱着他的腰身,缠着他不让起床。每每此时他都无奈的笑,而后抱着她再次入睡。
终于到了临行的前一晚。他们对饮了几杯,她有些微醺了。他将她抱到卧室后,亲自打了水来给她擦拭身子。
她迷蒙着眼眸,忽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将自己唇凑到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