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當然不會怪罪,可祂只是收回投注下來的眼神,就足夠他們惶恐不安了。
另一邊,族長兒子身邊也簇擁著一群年輕人。
他們蹲在部落邊的灌木叢後,看著波光粼粼的江水半晌沒人吭聲。
最終一個人沉不住氣了,瓮聲瓮氣地開口:「光,你說真的有神靈嗎?」他的弟弟在他背後偷偷捅了捅他,想讓他別說這種話。
大地上所有的花都一夜開放,果實也一夜成熟,昨天還蔫蔫的植物也恢復了生機,這樣神奇的事情,難道還是人力可以做到的嗎?
他的傻哥哥難道沒發現每個人都有著忐忑和惶然嗎?如果神靈真的要怪罪,一定會率先懲罰他們這群質疑神,不信仰祂的人。
大家面面相覷。
最終光垂眸看著手上摘下的花朵,一槌定音道:「新聖女一定會在兩天後的神誕日出現,到時候我會去請罪,讓神靈要責怪就全落在我身上。」
年輕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帶頭的光這麼一說,原本還很害怕的眾人頓時臉上掛不住,連忙說:「光,我跟你一起去!」
「對,我也去!質疑神靈是我自己的想法,沒道理讓別人承擔!」
「我也去。」
「我也去。」
「加我一個。」
最後即便有幾個人不想去,還是在大勢所趨中被裹挾著也硬著頭皮自己頂上。
光緊繃的表情略微一松,眼睛裡也有了暖意,他突然胸中生出一腔豪情壯志,左右手各勾住一個夥伴的脖子,「好兄弟!不管等待我們的是什麼,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挺過去!」
一群年輕人頓時也被激起一腔熱血,冷凝的氣氛徹底被打散。
很快,他們就說好了一起去請罪的事,然後散開各自回家。
光回家的路上心不在焉地想著事,沒想到橫向里突然躥出個人,差點直接撞到他懷裡。
光一個激靈,趕緊後退兩步,這才看清來人,頓時臉上露出了不耐與不喜:「你又來找我做什麼?」
來人正是前幾日從神山上趕下來的春。
若沒有秋奴親自將人送下來,並且還將聖女的話轉達給了族長,春扯起神殿的大旗在部落里還能有點作用。
然而春是因為心思不純才被趕下山來的,即便是本身就對神殿的存在懷有質疑的年輕一代領頭羊,光也對這個滿眼憤世嫉俗,滿腦子蠢笨算計的女孩生不出半點好感。
哪怕對神靈不敬,光的初衷也是想要為越來越衰敗的部落尋求生機,而不是像春所篤定的那樣爭他父親的權,奪神殿的利。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春從回來開始,就一直堅信他和她是一路人。
他自然不知道春在回來的第一晚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們部落被外面帶回來的人毀了,房屋被火把一處處點燃,夜晚被照得如白晝,神殿裡堆滿了死人,那群外來者當著神像侮辱女人,殺人取血,故意澆灌在神像上,然後砸毀了神像,點燃了神廟。
在夢裡,春也在被束縛著排隊等著像畜生一樣宰殺取血的人群中,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死人,視野都被鮮血染紅,空氣里瀰漫著屍體燒焦的惡臭。
那副可怕的畫面,至今春回想起來還恐懼到神魂顫慄,割喉的痛苦仿佛還像吸血蟲附著在她喉管上。
春臉色不大好看地捂住脖子,耐著性子努力討好光,「花朵和果實一夜之間變化這麼大,一定是神甦醒了,你們難道還能繼續留在部落里?光,相信我,我在神殿裡看見過出去的地圖,我們今晚就離開吧!」
說到神靈時,春的眼裡滿是恐懼,半點也沒有部落里其他人對於神甦醒的歡呼雀躍。
雖然夢裡似乎並沒有這一幕,可因為那個夢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