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开辟一片天空。
他清楚记得她温柔执起他的手掌,柔声道:“这双手将来持握利器,斩荆披敌。你会是受人景仰的巴图鲁!”
三年沙场拼杀,一身盔甲傲然立于敌人千军万马前,有谁知道那灯火阑珊的寂静夜晚,他总会悄悄取出那只碧蓝色蝴蝶琉璃耳坠,紧紧握于掌中,带着倦意安然入眠。
爱新觉罗高贵血统赋予他勇气,岁月和历练给他不言让的魄力。他壮志凌云,他朝,昂首立于权力的最颠峰,他要告诉她和所有的人,他是这世上最钢铁意志的男人。
只是,上天总会作弄于他,明明唾手可得的,却往往不过是浮雾云烟。父亲突然驾崩,他的兄长布置再过周全,可手握军权的是他,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挥师而上,最后江山终归谁的怀中仍未定数。
而他做不到,不仅仅因为他的一家老小和她的命受控于人。
因为他是爱新觉罗子孙,一己私欲,断送祖宗的万世基业,他有何颜面面对苍生。
他奔丧回来,物是人非江山易主,父亲的灵枢前,两个亲兄弟的对立,他是胜者,他是败者,他却不愿低下高傲的头颅。他们真的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一个孤高冷傲,一个桀骜不驯,同样卓越出色,更可笑的是也爱上同一个女子。
不论那蜚言流语,他对她,能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她紧握他的手,决绝坚毅地说:“他生我亦生,他死我亦死!”
他穷其一生的付出, 有她这句话就已足够。即便他清楚得感受她冰冷的手在说出那话时抑不住的颤抖,即便她深深凝住他的双眸里是苦楚怆痛。
她朝着他,那淡淡的笑惨薄如纸。
她能舍生相护,他已足够。
人生的起落他学会了很多。自傲不羁华衣的罅隙下,躲藏着一个自私与孱弱与的自己。他愚蠢地用半生执著于得到也许一辈子都不需要也得不到的东西。
明明站得如此近,却被隔在遥远的天际,原来这便是,咫尺天涯。
他终于学会真正地放手,让她无牵无歉地离开。
缓缓阖目,轻逸出口:“如今你再无痛苦了,是吗?”
他的身后那个清馨淡雅的女子,倏然驻了脚步,纤细的指尖紧紧收缩,死死拽住手中的袍子。敛起黯然的神色,女子轻柔地唤道:“爷!”
他蓦地转身,见月色下的妻子静静而立。那刻,他竟有些彷徨无措。素手将袍子抖开,为他披上。
“夜深了,寒气重,早些休息!”她柔柔笑着转身步步离去,
女子如暗花,温柔的笑容里隐匿所有的酸楚。她知晓如何将最美的自己绽放给最爱的人。
纵然她的心有着一丝丝的钝痛。
“雨苓!”
她身形一僵。听见他快步而上,孱弱微冷的身子被深深拥入怀中。她呆怔,心底的那颗泪,最终还是浮现在眼眶,坠落而下……
“格格,她……”
“嗯,从此以后,她会幸福快乐的!”他紧紧拥着怀中之人,交叠的一大一小两只手轻轻罩在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我们也会幸福快乐!”
尘嚣之外,有人在轻笑述语: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洇在心上,弭于风中。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