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从彼此的神色中读出了惶恐与敌意。
两人并肩而上却同时向对方出手。施怡长于暗器、媚术,而沈重宽一身横练,手上更有侵淫了三十余年的铁砂掌。沈重宽全然不顾施怡飞射胸前的连环金环,仅身躯轻摆避开了心脉要害。金环悉数打在沈重宽左胸,沈重宽口中溢出了鲜血,但拍出的一掌却是牢牢印在施怡的额头。
施怡萎然而亡。
合力一击之下,萧温菊毫发无伤,四人却是两残,一伤一死的局面。沈重宽即怒又悔,气极骂道:“狗娘养的,荡妇、小人、土鳖果然不足与谋!”
董八荒与赵亚马的要穴被对方重创,半身麻痹,难以开口。面对悠悠回身的萧温菊,二人神色惊惧,发出哼哼唧唧的卑微之声。
这是求饶的声音。
萧温菊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他手腕一抖,刀已在手,刀短而弯,不及半臂长短,平时纳于袖内,此时脱壳而出发出一声清吟。
董八荒与赵亚马像两条摇尾乞怜的狗,齐头转向沈重宽。
沈重宽长吸一口气,怒叫一声,再次扑向萧温菊。他非是救两人,而是在救自己,亦为得重赏做最后一搏。
江湖传言萧温菊的“暖儿刀”出神入化,但未见其动手孰知真假,江湖中虚假的造势、炒作大有人为,他不信自己侵淫几十载的铁砂掌能输给一个毛头小子。飞纵祭出的铁砂掌,掌风呼啸,沈重宽一身硬功的确非同小可,旁边桌上的酒水都因这掌风而溅溢。
萧温菊出刀,他是反手握刀,刀势向内而拐,轻盈而飘逸,彷佛细雨之湖的一条鲤鱼突然跃出水面。不过看似轻盈的一刀却带起了猛烈的刀风,刀光乍起,刀风大作,刀风不仅瞬间压下沈重宽的掌风,简直把屋外的雨也卷了进来。
三清和尚看了这一刀,就低下了头,轻道:“无上天尊。”
三世道人亦轻颂:“阿弥陀佛。”
诵念间地上早已洒满了鲜血。
萧温菊一刀之下,赵亚马、董八荒皆人头落地。
三清和尚是对着萧温菊的“暖儿刀”有感而发,而三世道人超度的却是沈重宽。
萧温菊一刀挥出,只斩了赵亚马、董八荒。杀死沈重宽的另有其人,他死于背后突袭的一剑。杀人得短剑正滴着鲜血,它握在头戴斗笠、沉默不语的剑客手中,剑客的剑招完全没有先兆,他倏然一剑追挑上沈重宽的后心,沈重宽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摔在地上,藏在铁砂掌后面的铁头功也不及施展了。
高行天看到剑客的出手,内心似乎升起了一丝希望,但想来又觉得不可能,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飘雨客栈,溅血楼堂,唯有少年眼中的烛火依旧温暖而笔直,刚才萧温菊那么大的刀风,连“三清三世”的衣襟都刮动了,却吹不灭这盏烛火,少年趴在桌子上,似乎除了这根蜡烛其他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你帮我?不……”萧温菊揣摩着剑客的意图,他凝视着剑客,一双俊目似乎要钻透斗笠,看清剑客的真实面目,萧温菊摇头道:“唔,你是想帮他?”
萧温菊藏刀入袖,用手指指向高行天。
“不错。有的商量吗?”
萧温菊继续摇头。
剑客道:“那你是要与我一战?”
萧温菊还在轻轻摇头,他微笑道:“不只是与我,这一战恐怕还要加上两位老人家。”
剑客打量“三清三世”,见一僧一道巍然不动,静坐如山。剑客缓缓道:“你错了,这一战只是我和你,或者是我加上高行天对你。”
“三清三世”又陷入凝坐之中,对剑客的话并不反驳,他们似乎已经成了客栈里的两尊神像。
萧温菊面色微变,但仍坚持道:“没有高兄的首级,我无法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