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又道:“那么,老丈居住滇边左近,又怎会来到千里迢迢的叶家集呢?”
老人抹了抹眼际的残泪,道:“不瞒恩人,老朽原居之处,并非老家,乃是家祖早年为了一件事情开罪朝庭,被发配至滇境落籍,数十年来,虽然也在地方上混了个小小名望,却非长久之计,待到老朽一辈,日思归回故里,加以年事已高,落叶也该归根,是而变卖了家财地产携带全家起程,却不想行至绝岭,竟遇上了狼山双友那两个无恶不作的贼子。”
他喘息了片刻,又道:“恩人与那贼子同落崖底之后,老朽之全部财物亦已被劫一空,几乎不能成行,在今日这般人情淡薄的世道之下,又能向谁求助?千里迢迢,不想法维持生活,又怎能回得到故土家园?老朽苦思之下,只有出来卖唱的一条路,好在老朽早岁曾为了自娱而学过一段时间的二胡,小女又略能唱些小曲,如此凑合。虽然吃尽了辛酸之苦,也能将就着过日子……”
江青微喟一声,道:“以后,你们再也不用过这种日子了,唉,世道之险,确实有如洪水猛兽。”
老人连忙感惭的道:“不,恩人对老朽全家已是大仁大义至极,老朽怎能再行拖累恩人?今日得见恩人,老朽此生心愿,已属了了………”
他望了望身傍的爱女一眼,道:“小女年幼无知,在恩人神位之前,老朽已命小女………”
说到这里,黄倩倩已羞涩无伦的深深垂下头去,江青正在迷惑的望着二人,长离一枭已摇头苦笑,心中忖道:“惨哉,可能又是一段儿女债了………”
老人彷佛考虑片刻,终于红着脸道:“老朽为了我还恩人之洪赐于万一,已命小女于恩人神位之前立誓盟血,此生永不婚嫁,永侍恩人神位之前,焚香伴炉…………”
江青做梦也没想到老人竟会对他感怀如此之深,闻言之下,不由目瞪口呆,老人又嗫懦的道:“老朽明知小女与恩人实难匹配,是而老朽自思,小女于阳世之上不得以身相报,而恩人那时滚落崖下,老朽以为恩人必已仙去,故令小女自立名份,异日会于地下,也好侍候恩人…………”
江青慌忙双手乱摇,急道:“老丈,你这一着可差错了,休说那时在下生死不明,难谈婚嫁,便是令媛终生幸福,也会因此而断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却做出如此傻事来,实为不智,好在在下如今幸而不死,尚乞老丈尽速收回成命,不要为了这虚无瓢渺的恩义而耽误了令媛的青春,唉!幸亏在下碰着了二位,否则真是罪过深重了。”
老人十分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苦笑道:“恩人,一马不配双鞍,一女不嫁二夫,小女已在恩公神位之前盟誓许身,又怎能骤然更改?恩人不用娶聘,只收小女子为妾婢,能以侍候恩公左右,小女已是感激不尽了………”
江青真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忙中有错的道:“不,不,老丈万不可如此,这乃是老丈片面之词,令嫒心中岂会赞同?须知这关系着一个女孩子的终生幸福………”
黄倩倩抬起那张带有泪痕的清水脸儿,肯定而低柔的道:“恩人,这是我自愿如此,我早知道自己命相卑微,不配恩人,只求他日死后,能奉侍恩人于地下,天可怜见,恩人仍然健在人间,我生不能随侍恩人,只求留得一个名份已足。”
江青长长吁了口气,有些傻了,他急得回头望向长离一枭,目光中充满了急切的祈求。
长离一枭古怪的一笑,轻咳一声,道:“以兄台如此这般做法,足可见出兄台乃是一位重仁重义,受恩不忘之人,但是,受人之恩,却无须定要在形式上同报,心中铭忆,却较表面上的感激更来得深刻,况且,兄台为了报答江老弟,竟将自己独生掌珠许配给一个既不能言,又不能动的灵牌,这在实际上又于事何补?假如江青老弟那时真正不幸而亡,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