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皇后不好做人。”
“不承想,皇后却将那宫人送来哀家这儿,还带着两盆花。”太后朝门边扫了一眼:“就在那儿。”
沈江蓠回头果然看见两盆开得正好的抓破美人脸,莹白的花瓣上几道抓痕,触目惊心般艳丽。
“还请哀家责罚这样不晓事的宫人。”太后笑盈盈地望着沈江蓠:“你说,哀家该罚她还是放了她呢?”
这罚与不罚却哪是沈江蓠可以置喙的?她低了头,说道:“臣女实在不懂宫中规矩,不敢妄加判断。”
“不罚嘛,自然显得哀家宽厚。”太后将眼光从沈江蓠身上收回,慢慢说道:“可她确实也冲撞了哀家。”她再望着沈江蓠时,目光锋利如刀:“而哀家偏偏不是一个宽厚的人。”
“来人!”太后沉声一喝:“拖下去,杖毙!”
门口依稀走过几个身影。
沈江蓠看得明明白白,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宫女像受惊的兔子,凄厉的惨叫尚未发出,已被太监们狠狠堵了嘴。
“如你所说,天家威仪……”太后的笑泛着一缕冷光:“不容有犯。”
“你听哀家啰嗦得也够了,皇后不是召你么?叫她等久了也不好,你赶紧去罢。”
沈江蓠再看去,年届五十,儿孙绕膝的太后也似寻常妇人般,有皱纹,有白发,而那一双眼睛,却深不见底。
她谢恩,告退。用全身力量稳稳当当地转身,行走。
将将走出正殿大门,后背已经全湿了。
而在从慈恩宫到凤藻宫的路上,是不应该出现杖责宫人的场面的。
沈江蓠却偏偏看见了。
就在她七尺之外。刚刚的小宫女像一团抹布一样被扔在地上,铁面的宫人高高举起刑具,对死亡视而不见。
那敲打锤落的声音让人心尖发颤。
沈江蓠发现自己一步也迈不动。
第45章 深宫(下)
沈江蓠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进凤藻宫,怎样向皇后不错分毫地行礼。
直到坐下,她才感到双手仍是冰冷彻骨。
当日她以颂秋扎筏子敲打摇月馆众人,不过令她跪了一上午。
如今太后敲打自己,能当着自己的面杖毙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以为自己与赵夫人之间的争斗已经足够凶残,却不料宅斗在宫斗面前,竟然显得如此温情,甚至不入流。
皇后在说话,凤冠稳稳戴在头上,凤嘴里衔的一串珠链一丝也不见晃动。端的大气端庄。
那些话像水一样从沈江蓠的脑子里滑过。她带着微微笑意,恭敬而认真地听着,不时点个头以示认同与附和。
皇后,她保得住自己吗?关键是,她会不遗余力地保住自己人吗?
若是沈江蓠,她视摇月馆众人为自己人,但凡老太太或者赵夫人敢动自己的人,她一定不罢休,无论如何也要护她们周全。所谓自己人,就是只有自己才能动,能赏、能罚的人,而旁人,不得动分毫。
若皇后也是这般考虑,那她怎会将那宫人送给太后责罚?
沈江蓠不想当被拆掉的桥。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告知太后,不过是顾虑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我这个做媳妇的不想她太过操劳而已。你说,这样可好?”皇后笑吟吟地望着沈江蓠,等她的答复。
势成骑虎。
沈江蓠的心里空落落的,一点把握也没有。她没有走过这条路,不知道前面是豺狼还是虎豹,不知道荆棘丛里能不能开出繁花。
她只知道,今生走至这一步,已比前世站得更高,拥有得更多。可也是到这地步才发现,越高真的越寒,越高也越拥挤。
金字塔尖上站得下几人呢?所以这上面的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