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刘保叫进来伺候就行了…”
“是,那么臣妾告退,陛下你好生歇息吧。”
皇后微笑浅呈地领着柔止等人走了,皇帝这才身子一歪,咚地一下又栽倒了下去——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他贵为九五之尊,今晚却如此丢人现眼,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呐…
皇帝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忽然,一双龙目直勾勾地望着销金帐顶的云锦花纹,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开始蠢动着一点迷离的回忆:
许多年以前,康亲王刘简是太祖最不喜欢的一位皇子,处事优柔,生性懦弱,除了只会舞文弄墨外,他挥不了剑,杀不了敌,文韬武略远远不及他的两个弟弟。然而,有一次围场秋狩,他骑在马背上,拉开弓箭,正要对准灌木丛中的一只小羚羊射去时,忽然,那只美丽的小羚羊轻轻转过头,它凝望着他,眨巴着乌溜溜的黑眼珠,可怜而无助地,眼睛里竟然滚出一串长长的泪珠来…
康亲王终究是康亲王,他的心软了,最终收回了箭,放走了那只小鹿。同时,他的这一细微动作,也被瞭望台上太祖皇帝观望得清清楚楚。
“你们说,是仁孝治天下好?还是以武力治天下好?”
“陛下,是以仁孝治天下还是以武力治天下,老臣觉得不能一概而能,臣以为,战乱之时,当以武立治天下,但如今正值万民归心,天下初定,臣觉得以应仁孝而治天下…”
就这样,经过明、万两大朝臣的力排和拥护,一直不被看好的康亲王登上了御座,最终坐拥天下。
现在,皇帝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尽管保养得很好,儒雅干净的脸上依旧看不出苍老的皱纹,可是,每当半蘸之际忆起往事,他总觉得自己是真正老了。如山的奏折悄无声息地消蚀掉他大好的青春和年华,虚伪乏味的政治联姻和后宫妃妾让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真正的爱情和快乐。是了,要不是那个灯火朦胧的上元之夜,要不是他在明镜似的月牙湖畔重又邂逅到那只哭泣流泪的小羚羊,也许,他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心跳,什么是摄去心魂的感觉…
“陛下,听太医们说,薛娘娘好像又生病了,今儿、今儿晚上大概又不能侍寝了…”
转眼已经入夏,一夜雨水过后,湖心里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睡莲愈发倾吐着诱人的芬芳,皇帝弯身靠在栏杆看着那些睡莲,听了宦官回报,头也不抬问道:“又生病了?什么病?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是风寒。”
“风寒?”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帝转过身,横了太监一眼,太监赶紧跪下道:“皇上,是、是这样的,奴才听说薛娘娘常常不顾奴才们的阻拦,没事儿不是去夜里去吹冷风,就是跑到殿门外去淋雨…而且,丫头们熬的药不喝不说,端过去还全部给打翻一地。皇、皇皇上,你说这薛娘娘不是存心糟蹋自个儿是什么呢?这病…它能好么?”
“是啊,看来她这是存心不能好了…”
皇帝站起身,长叹了口气,手揉着太阳穴,显得有些无奈和头疼。看来,这只小羚羊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温顺,而是挺起犄角都要排斥和抵抗他这个九五之尊呢!
排斥?对抗?
想到这里,皇帝忽然纠结着眉,心里像毛头小伙一样慌乱、烦躁和敏感起来了——
这个女子,他一而再再而三包容她,宠爱她,呵护她,为什么她就这么排斥自己?为什么整天冰着一张脸,为什么从她那里讨不到一点喜色?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古嫦娥爱少年’,她嫌自己…老了?
“皇上…?”
太监往耳边一凑,皇帝猛地收回神思,想起什么似的,干咳一声,低声问道:“额,刘保啊,上次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丸真的很管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