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会更加不便乃至狼狈不堪,与以后的日子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话里话外既赞了王谢医术,又安抚了对方情绪。
病人皱着眉,神色挣扎变幻几次,终于小声嘟囔:“算了。”
旁边他的哥哥们赶忙七手八脚把他重新扶进轮椅。
“燕华,什么事?”王谢脸色由阴转晴,颇为自豪,他不敢小瞧燕华,可是仍然低估了自家爱人,果然燕华也不容人小瞧,看看,一旦给他发挥的空间,他能做得很好!晚上自己一定要好好感谢。
——无论是“好好安慰”还是“好好感谢”,王大少都打算借题发挥,今晚在燕华身上讨些甜头了。
就好像他必须要寻个理由才能讨到甜头似的——若让燕华知道,定然会无奈宽容一笑,主动给他些“好处”。
此时燕华可没空七想八想,小心走到王谢跟前:“少爷,刚刚在后园,有人给我这个——”说着话,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张头发稀疏的小脸,青青黄黄的,颊上有几道陈旧疤痕,紧闭着眼睛,眼窝不正常地深深凹陷,唇色青紫,呼吸微弱。
一个气若游丝的小孩儿!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在厨下烧水,听到外面有响动,还有陌生脚步声。出来刚想询问,不知是谁便将一团软绵塞到我怀里。随即脚步声便消失,我高声问了几句,没人应答。”燕华犹疑道,“当我扯下布带,眼前已经没有人了,再看怀里,裹着被子,感觉是个活物。”他着实吓了一跳,拿手去摸,碰到脸才知道,竟然是个睡着的小孩儿。
燕华没抱过小儿,登时有点手足无措,所幸只慌乱了一会儿便定下心来,想明白了,对方之前重重的脚步声应该是故意引自己出来,好把孩子给自己。他小心翼翼抱住了襁褓,过来找王谢商量。若不是因为出了这事,他也不会在王谢给人诊治的时候匆匆进来,更不会失了平常的谨慎撞到人。
“他病着呢。”王谢稍微把了下脉,又翻开孩子眼皮打算看眼底——心里蓦地一沉,这孩子脉象微弱,患有不足之症还好办,体内带有残毒就奇怪了,而且要命的是,他没有眼睛!
尤其,这不是天生残疾,仔细看,空荡荡的眼窝边缘有微小伤痕,这伤……谁那么残忍,竟生生挖去婴儿的双眼!
仔细看去,眼窝里面还几缕黑紫,似乎在散发沉腐死气。
在打开襁褓后,发现这是个男孩儿,胸腹僵硬,四肢细如麻杆,指甲青紫,生长不全……脖颈上,贴身挂着银灿灿的长命锁钥。
王谢再聪明也想不到是怎么回事,救人要紧,先向这群兄弟告了声罪,转过头仔细切脉,打算用点药,把这孩子命吊住再说。
老中医往往有“善牌”一说。寻医问药也讲先来后到挂号,上门的病人拿号牌排队,无论多早起来,拿到的第一块号牌只能是“伍号”,前四块牌子是预留的,唤作“善牌”,在老中医的抽斗里,留给四种人:一号给危急重症者,二号给老人,三号给孕妇,四号便留给婴儿。
尤其这个小婴儿还是气息奄奄仿佛马上就要进鬼门关。
一旁的那几位兄弟也明白情势轻重,一旁安慰幺弟不提。王谢三指按着小儿脖颈——脉为血府,病重小儿气血两虚,血脉纤弱,他不敢单切寸口——又拿金针在火上烤了,刺破小儿中指,看指尖晃晃的,好久方沁出一点儿几乎见风凝固的暗血,自己拿手捻了,放在鼻端嗅嗅,伸舌轻舐。
——先天不足,尚是小事,余毒未清,确是棘手。王谢片时有了打算,提笔开方。燕华抱着小儿,只觉小儿连挣动哭泣的动静都无,心里不禁忐忑,凭空多出个孩子,还不知哪家什么来历,治不好怎么办,治好了怎么办,是福是祸……
“给我抱吧,我去抓药,燕华帮煎一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