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嬴一愣。
“二老爷谋划阀主之位多年,婢子说句诛心之语,若是能够得到那个位置,逆伦的事情,二老爷未必做不出来!”黄氏冷笑着道,“区区一个女儿,纵然平常千宠万爱的,然而事到临头又算得了什么?朝堂争斗,除了谋略,最紧要的就是心狠!阀主能放心二老爷在朝堂上独当一面、老夫人之所以怎么都不放心二老爷,就是因为二老爷这份狠心——少夫人也许听说过二老爷当年曾提过将三公子过继给咱们大老爷的那件事,但您肯定不知道,这事一开始,二老爷死活不认,老夫人就当众哄了二公子说出他所听到的……结果您道二老爷说了什么?”
卫长嬴下意识的问:“二叔说了什么?”
“二老爷说,这都是因为前两日二公子不乖巧,二老爷管教了他,二公子怀恨在心所以才故意污蔑他。”黄氏冷笑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二老爷因为畏惧老夫人追究,直接就把嫡长子这样舍出来!不过他也是急于脱罪急昏了头,这么一讲,现成叫咱们老夫人抓了把柄,就向咱们阀主说,二老爷对待亲生儿子都这样,若把瑞羽堂传了他,往后其余的子孙还有活路吗?”
又低声道,“这件事情,阀主非常震怒,又为二公子考虑,不许上下议论……二公子长大后很以此事为愧疚,婢子猜着,他一定是当时年纪太小,又被大大吓唬了一回,把这一段给忘记了。否则怎么可能没有芥蒂?二老爷当年就能舍出嫡长子来顶罪,如今这一个嫡幼女又算得了什么?您别看今儿个二老爷那一副急于救女,恨不得什么筹码都推出来的样子,婢子想着没准他心里这会正高兴着呢——可算有个机会弥补当年在咱们阀主心目之中留下来的对待亲生骨肉都冷血无情了!”
“没准这一回卫长娟寻少夫人您的不是,整件事情都是二老爷幕后操纵的。就是为了在今日演这一场虽然教女无方、图谋远大,然而确实爱女甚深的戏!”黄氏淡淡的道,“这些年 来,阀主嘴上不说,也严令任何人提起二老爷为己舍子之事,心里却一直认为二老爷过于凉薄,不是能够统领家族的人!不然阀主之位何其重要,老夫人固然对阀主影响甚大,可咱们家五公子那样的年少,二老爷却年富力强正当盛年,瑞羽堂这些年渐渐衰微,阀主看在眼里能不急吗?婢子说句诛心的话,阀主自己也是庶子出身呵!之所以阀主宁肯等着五公子长大成人,就是放心不下二老爷这份六亲不认的心肠!而二老爷那么精明,纵然在当年一时畏惧老夫人,落错了子,但他觊觎阀主之位一直不死心,哪儿能不思虑着弥补?”
卫长嬴听后,半晌作声不得,良久才道:“从前看祖母对二叔百般刁难和打压,我虽然晓得祖母是为了我们大房好,有时候私心里也觉得二叔一家有点可怜。如今才晓得,确实是我太天真了!”
黄氏淡笑着道:“老夫人虽然对亲生骨肉比庶出子女要好得多,然而若是安分的人,比如三老爷、比如过继出去的四老爷,还有三夫人、四夫人,老夫人也没有特意去亏待,一切比着规矩来而已。毕竟以老夫人的眼界与身份,不是晚辈自己作着,老夫人关心亲生骨肉都来不及,哪儿有那个闲心去故意折腾?
“少夫人您的三位姑姑,只有二姑夫人是老夫人亲生,然而大姑夫人和三姑夫人性情温驯,老夫人当年也是养得整个帝都上下莫不称赞贤惠淑德、到了年岁哪个不是提亲的人踏断了门槛?大姑夫人至今对老夫人感恩戴德不是没有缘故的——休看大姑夫人这会被族人催逼,可那都是因为无子的缘故,这一点谁能掌控呢?大姑夫人的夫婿,那是老夫人浪里淘沙也似,从众多子弟里头挑选出来的。您看大姑夫人纵然只得两个女儿,这些年来还不是和夫婿过得和睦安乐,比起大小姐卫长婉来不知道好了多少!要不是老夫人的眼力,大姑夫人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