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容轻描淡写:“开馆授课只是一时兴起,现在我有更喜欢的事要做。”
商遥自然愿意,只是——“为什么是我?”
王徽容回了她七个字:“贫而无谄,思无邪。”
这七个字出自论语,简单翻译下就是,虽贫穷却不谄媚,心思纯净,没有杂念。
商遥就当王徽容夸她了。每天下了课,商遥就会去藏书阁,藏书阁后面有一间书斋,是供人读书和休息的场所。斋堂内陈设非常简单,一张绿漆案,一张锦席,一张供人倚靠的凭几,一个五层书架,一张七弦琴,一架屏风,屏风后是一张软榻。
王徽容白天大都呆在这个房间里,干什么呢?著书立说,甚至……写史。就在这间与前院华丽屋宇相比可以说是简陋的书斋里,手握一笔,怡然自得得很。商遥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志向远大想名流千古,纯粹是兴趣。真是不服不行。
而商遥的工作就是要在浩瀚的书海里准确地找出王徽容想要的书籍供她翻阅,甚至精确到书里的某一句某一段落。
这差事听着枯燥得很,不过王徽容很懂得劳逸结合,眼睛累了就带商遥去外面转转,有山有水有园林,环境清幽。饿了就命人呈上丰富的佳肴,她半点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
和王徽容朝夕相处久了,商遥才发现她身边竟然没有侍女,供她传唤吩咐的都男仆,莫非对女子有什么偏见?那他可要小心了,不能让她识破自己的女儿身。
日子还算惬意。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男女有别,商遥觉得这样成日和王徽容出双入对的,有时甚至呆在屋子里半天不出来,实在有失体统,加之现在风气开放,女子蓄养面首的事不是没有先例。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要说闲话。
商遥曾委婉地同王徽容提过,她轻描淡写地:“那有什么?让他们说去。况且我有资财,亦有宅院,怎么就不能养面首了?”
商遥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砸得昏昏然,到底王徽容是古人还是她是古人啊?人姑娘都不在意,她也就无所谓了。
王徽容又瞟了商遥一眼:“而且面首指美男子,你是美男子吗?”
商遥一怔,就知道瞒不过王徽容的眼睛,她忍住笑,坦然道:“我不是美男子,我是美女。”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冤家路窄
日薄西山,商遥出了王家,这个时辰,走到家天也差不多黑了,古代没有灯泡,富贵人家用蜡烛照明,穷人则点油灯,那点微弱的亮光对商遥来说可有可无,除了早早睡觉还真不知道干点什么,所以她并不急着回家,反而很享受永安城的夜景。
王家是簪缨世家,住在见贤坊的九成以上都是权贵,放眼望去高楼重宇,琉璃碧瓦,灯火连缀,映着晚霞,一派辉煌之色。
其实走小路更近些的,但小路偏僻,商遥担心被劫财劫色,是以每次都走大路,众目睽睽之下总不会有人来抢劫吧?可天子脚下从来不乏胆大包天的豪族,她正低头想着,身后传来叮叮当当的车马声,她往旁边挪了挪给对方让路,可那叮叮当当声仍紧随其后。
商遥转过头,就见一辆轻便的牛车停在自己身后,四周微风,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挑开帘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散漫的笑意里隐隐含着一丝熟稔的轻佻:“小公子看着有几分眼熟啊,你这是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吧。”
商遥傻了。
搜刮了脑海中所有可以用来形容男子相貌出色的词语都无法无法描述他的俊美——甚至俊美这个词用在他身上都有些亵渎,更甚至他言语间颇为轻佻,商遥也不觉得被冒犯了——因为人家长得确实好看。
但他说看着她面熟。
商遥第一反应是这人极可能同黛妃相识,但碍于黛妃敏感的身份又不便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