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犹豫到底该不该多事,但此时被对方的一脸冷峻加阴郁生生震慑住,他本能地选择了知无不言:“应该可靠,具体何时动手我也不知道,估计就是这一两天吧……”
陆天皓的眉越皱越紧,耳边只充斥着一片“嗡嗡”声。惊愕之余,他脑中的某个念头特别强烈——他必须劝方海山打消此念。
他低头瞅了一眼手表,精致的银色表针指向十点,“行了,我知道了,你把我今天全部的行程都取消!”言毕,他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扔下一桌子文件,健步如飞离开办公室。
李助理一时没反应过来,恪尽职守地提醒:“哎——,陆总!中午的饭局和下午的会议很重要……”话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正对着一屋子空气叫唤。
医院,VIP病房。
陆天皓风尘仆仆地杀到病房门口,却被一尊黑面门神拦下:“方董有令,不见任何人。”
时间紧迫,他没空和一个保镖周旋,随即喝道:“你眼瞎了?!竟敢拦我的路!”
原本涵养极高的男人,这一刻,却耐性尽失,满脑子只剩程家的便利店。因此,电光火石间,陆天皓一把拂开对方壮实的手臂,准备硬往病房里冲。
新来的保镖是练家子出身,脑袋一根筋,横竖全顾着守门。眼见陆天皓的手就要触到门柄,他忙不迭狠狠扣住男人的手腕:“陆总,您不能进去!”
这个精准的称谓激得陆天皓愣了愣。
原来,方海山找来这么位保镖,堵得人正是他。
一丝不祥的预感倏地涌入陆天皓脑中,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然反手回扣住对方,“砰”地扬臂挥出一记重拳,直击保镖的面门。
大概全然没料到西装革履的男人出手如此之狠、准、快,保镖防备不及被打得眼冒金星,只见两条鲜红的鼻血瞬时从他的鼻孔里喷出来,样子惨不忍睹。他“哎呦”一声惨叫,忙捂着脸蹲□。
就这两下子也配当看门狗,方海山真是越来越没水准了。陆天皓轻嗤一声,整了整西装,大步流星推门而进。
病房里安静至极,只环绕着电子仪器发出的“嘀嗒”声,似乎丝毫未受到外面那场争端的干扰。
听到窸窣的脚步声,躺在病床上的方海山缓缓睁开眼——
看清来者,他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讶。
这位养子身体好,每周去两次健身房,门口的练家子败下阵来纯属正常,但他万般没想到陆天皓竟会动手打他的人,因此心生些许不满。
对视须臾,方海山收敛了眉宇间的失望,平静如水地念了句:“你来了?”
陆天皓可没有那么镇定,他强压下心头那团呼之欲出的怒火,冷着脸直奔主题:“你准备强拆多多来?”
方海山不置可否,又闭上眼,淡声道:“如果你是为这事来的,你可以走了。”
对方清冷、傲然的态度终究将陆天皓心里的那团火勾了起来,一向沉得住气的男人这下真的动了怒,口吻冷硬:“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接CEO这个职位?我就是为了帮程家保住多多来!既然你铁了心要拆,那我现在就辞职,请你另谋高就吧。”
被这番话一刺激,方海山阖着的眼皮遽然抖了抖,一切的疲倦和冷淡瞬时间烟消云散,他“嚯”地瞪圆鹰目,喘着粗气怒斥:“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想气死我?!方家白养了你二十年,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四个字像一柄利刃,猝不及防刺进了陆天皓的心坎。
俯视着养父那张虽显凌厉但却掩饰不住苍白及病态的脸,他的呼吸有一瞬停滞。二十年来,正是这位与他非亲非故且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抚养他长大,养大于生,他本该感恩,本该报答,事实上,他一直以来也确实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