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与我隔着一千多年时空距离人,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知晓他们有血有肉有泪,可我会怀疑他们是不真实的,是一场虚构出来的幻境。或许某一天,一睁眼,我就发现我的生活又回到了最初。
事事难懂,事事迷茫。
手背触了触他擦过的脸,温度降了不少,我舒了口气。然后,从颈间取下木头吊坠,黑色线绳像是狰狞的刀锋,横亘在掌心。
明天以后,我便越来越接近迷失的地方了,但愿抵达邺城一切顺利,但愿我可以如愿地回家,回到我的世界里。
悄悄退出高长恭的房间,我转过长廊还未及门庭,却惊然发现衣衫完好发髻整齐的宇文邕。
我睁大眼睛仔细看了半响,仍旧没看出半点醉酒的端倪。想着谢轻萝之事还有我搀和了半脚,我觉得自己还是避免单独见他好,正犹豫着自己是装作没看见绕进屋中还是装作自己在梦游回去睡觉呢,结果他已看见了我,冲我微微的点点头,唤了一声:“沈姑娘。”
躲是不成了,我慢吞吞走过去,想着法子不让他算账。当然,若是他还醉着,那更好。我在他身边绕了两圈,伸出三个指头竖在彼此眼前,问:“你说,这是几?”
宇文邕揉揉眉头,无奈的又笑了笑:“三根指头。”
为了防止这一次是他运气好恰好蒙对了,所以我又伸出一根指头比划:“这是几呢?”
“一……”
我吃惊之余觉得天要亡我:“殿下真乃神人也,不仅生孩生得快,而且醒酒也这么快!”
他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阿萝的父亲比我小两岁时,便有了她大哥,这并不奇怪吧。”
“……”这就叫人比人气死人么,我凌乱地想:他难道是觉得自己很晚么……
他又说:“我未醉……想必孝和,也未醉吧。”
我险些滑到,他真没醉。
“你勿需担心,阿萝之事已经过去了。”
这便是不打算计较了。放松起来竟然觉得有些困,站得很累,于是干脆坐在走廊边沿抱着柱子说:“他大抵是真醉了,睡得很沉。不过你装醉也太不厚道了,骗了他,不知道他晓得了会不会找你算账。”
晚风送爽,爽到极致变成冷,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问道:“为什么装醉呢,如此怎算得上是畅饮,会遗憾吧……”
“你们明日便要启程返齐,贪杯……总是不好。”他同我一并坐下,目光深远:“这恐怕是我同他最后一次畅饮了罢。”
“为何?”我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他明天就回家了,你们隔得这么远,喝酒当然不容易,要么你奔过几个州,日夜兼程去邺城找他;要么他奔过几个州,从邺城来长安找你。总之见个面还需好几天;远水救不了近火,恐怕彼此赶到的时候,早没了喝酒的兴致,那可真就是白跑一趟了……浪费人力物力财力的事情,还真不是一般人会做出的事。”
宇文邕默默地瞥了眼藏在云层后的月亮,又看向高长恭安置的屋子,最终才将视线转回我身上:“想必孝和……他应该是习惯了你的思维吧……”
“我思维怎么了?”我反问,“这跟他习不习惯有什么关系?你还没说为什么这是最后一次畅饮呢?”
“我不会去齐国,他将来应该也鲜少来周国了。”
我疑惑:“这么肯定?他其实很闲的,将来肯定还会过来溜达溜达的!”后一句纯属是我猜的,他将来忙不忙他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不会。因为——”宇文邕顿了顿,目光变得沉沉:“他姓高!”
我大惊,莫非宇文邕猜到了。当我再去看他时,他已闭着眼睛沉默了。
有些事情或许我觉得瞒得很好,但聪明人总会察觉到一点的。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