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拉著她走出會議室,繞開格子間密集的區域走過去貨梯。邊走邊單手拿著手機對著微信語音:「林漫,夏焰不舒服我帶她先撤,下午的會你幫她主持一下。」
他帶她下了停車場,在副駕駛位扣好安全帶,一踩油門。
夏焰整個人是呆滯的,淚痕已干,眼神木然看著前方,卻沒有焦點。
紅燈很多,一路開了停,開了又停。
等待的間隙,顧長庚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涼,掌心裡都是冷汗。
他想將熱氣渡給她,她便任由他握著,卻沒有一點反應,像個木偶。
顧長庚一咬牙,在換燈的時候發狠地踩油門。
路走一半,竟下起雨來。夏焰緩緩轉過頭,看那星星點點稀疏地敲在車窗上,頭頂上的天空一片灰濛濛。
終於到了目的地,顧長庚將車停在門口,雨並不大,可他還是從車尾箱拿起一把傘,撐著繞到她那邊打開車門:「夏焰,我們進屋。」
她被他牽著走進去,走到院子中間的時候卻突然停下來,兀自向後退了兩步,整個人被包在細密的雨霧裡。
他連忙把傘傾過去,握著她的手腕:「我們進去說。」
可是她一掙,再退,冷著臉:「進去說什麼?」
她眼眶通紅,那水汽又漫上來,淹了黑瑪瑙似的眼珠,臉色蒼白,連嘴唇都發紫。眼淚和細密的雨絲混在一起,順著臉龐流下去,薄薄的連衣裙漸漸被水霧打濕,緊緊貼在身上。
「你想我說什麼呢?先是莫名其妙來個前女友把我打一頓,然後你就把我晾在那裡只會發兩句話問我,這算什麼,欲擒故縱是嗎?你還想知道什麼,你想知道我昨晚是怎麼主動一步步勾你回家,然後跟你滾床單,最後發現全程只有我一個人是嗎?你在看我笑話對嗎?」她眼裡都是悲愴和羞恥,聲音在雨霧裡撕裂開來:「顧長庚,你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吧?!」
他怔住了,下一瞬扔了傘,大跨步向前,將她攬在懷裡。
「夏焰你聽我說,」他怕她轉頭走掉,急得一下子全傾吐出來:「eena不是我放出來的,她是怎麼出來的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昨天我沒有過來找你,我承認我錯了。沒有對你欲擒故縱,我就是不確定我應不應該、能不能找你,我也很煎熬……」
夏焰雙拳抵著他胸前,想要將他推離。
「至於昨晚……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你能告訴我生氣的點是什麼嗎?是那個人居然是我,還是居然是你主動的,亦或是……」他停頓下來,穿過細雨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那居然不是真實的?」
夏焰沉默著,死死咬著唇。
雨霧迷了兩人的眼,冷得像在飄霜。
顧長庚嘆了一口氣,覺得方才的問題對此刻的她而言過於殘忍,還是牽過她的手帶她往前走:「我們先進屋,你要著涼了。」
進了屋,終於頭頂無了風雨。
「真好看」站在客廳掛著的架子上,看著滿身濕氣的兩人,歪著頭「咕咕唧」了兩聲。
他扶著她的肩膀說:「我先去拿毛巾你擦擦,衣服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先換一套我的,你的脫下來我們洗了烘乾好你再換。」
見她仍是木然的表情,他補了一句:「然後我們好好聊聊這件事,還有之前發生的很多事,我們串一串,好嗎?」
她仍是不答,他嘆了口氣,轉身邁開步。
突然,衣擺被從後拉住。
「三。」
顧長庚怔住了,轉過來。
她仍巴巴地扯著他的衣尾,眼裡的霧氣散去,定定地看著他。
他聽見冰塊融化的聲音,「叮」,兩塊冰撞在了一起。
「你說什麼?」他啞著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