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伤感,他说:“岑儿,是表哥对不住你,表哥没有护好你。”
不知为何,此刻,我觉得穆长岳有些不一样了。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将将看见了他小半个侧脸。他脸容模糊着,他伸手去到女鬼面前,口中唤着“岑儿”,带着万分的怜惜。
“岑儿,同我回去吧。不止表哥在等你,舅父舅母也一直,在等着你。”
他话音方落,那女鬼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不!不!他们不会见我!他们再也不要我了!我那么丑……”掩面而泣。
“再丑也是我的表妹……”他声音里渐渐带上了笑,“岑儿,还记得那一年我们初见时候的样子吗?那么小一个人,却奶声奶气对我说‘表哥以后娶我好不好’。我当时是如何说的?”
“你说,‘好,那么,你要快快长大才是’……”
“是了,的确是我食言在先了。岑儿,你会原谅表哥吗?”
时间好似被无限拉长了。寂静之中,岑儿缓缓抬起了头,仍旧是阴森可怖的一张脸,但脸上已有了不同。
“岑儿跟表哥回去吧。水里……冷吗?”
“表哥,水里好冷啊!”
远远地,我痴痴望着那一男一女携手离开的背影。男人穿着白衣,风姿卓越。他身旁依稀是个少女,少女穿粉蓝衣衫,行走间蹦蹦跳跳,是天真烂漫的模样。
“他们要去哪里?”
“去投胎。”
“啊?哦。”去投胎啊……我又看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黑雾渐渐散去,我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了。
“刚刚那个穆……姓穆的好奇怪,你说他到底是穆长岳还是穆长生?”
离槡难得有心情反问我:“你以为呢?”
我以为啊……
“带走岑娘的应该是穆长生吧。也许他对这个表妹也并非无情,他一直在世间等着她呢!至于穆长岳……”我扒了扒头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个人存在了。我只是在路上偶尔碰见的他。”
离槡“嗯”了一声,“日后途中少同陌生人搭话。”
“哦。”
说话间,我觉得脚下“嘶”的一声响,挺大声的。低头看去,却是那不知何时上了岸的老乌龟快速游走,一副溜之大吉的样子。
我从未知晓,原来,一只乌龟也可以跑得这般快速。
我刚“哎”了一声,就觉眼前白白一片闪动,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大……大白?!”却是大白扑上前来,一个虎爪子就朝逃窜的老乌龟脑袋上拍下。
大白如今仍旧是一头威猛虎的模样,我瞅一眼不远处那被掀翻在地,摇晃不止的龟壳,心说那乌龟可别给拍残了吧?
我听见离槡“嗤”得一声笑了,大白便“嗖”得一下变身成小大白,瞬间窜到我身后,扒拉住我的裙角不动了。
我朝离槡干笑两声,不着痕迹踢踢大白,大白啊大白,你躲我裙子下面也没用啊,我也怕他呢!
好在离槡似乎并不介意大白那一下虎爪子,缓缓踱了两步上前,他对着地上那一坨龟壳道:“知道该如何做了?”
瘫在地上装死的老乌龟便悄悄探出脑袋四肢跟尾巴来,垂死挣扎了几下,终于让它将那笨重的龟壳给翻转了过来。
老乌龟的声音低低的,低低的,“回……回祭司大人,老龟……老龟定当守……守好这一方河土。”
就这样,城东河里不动声色就换了河神。
回到客栈已近天明,我累得只想倒头睡。耳旁听得店小二絮絮叨叨在说话:“这……客官,方才有位姓穆的公子来找一个姑娘……可您这儿哪儿来的姑娘……”
周公老头儿已一把将我拖走,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我就再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