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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2 / 5)

份尴尬,但是毕竟是他和沈沅的又一次见面了。他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说,哪怕到时候只说得出一句“你好不好”,然后泪流满面,那也是值得的。

沈沅被封“公主”,坐着皇室才能用的金根车轰隆隆出了西苑的门。前头是招展的旗幡,两边是丝绫的步障,背后是金镫、金瓜、金障扇等仪仗。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豪华地出行过,然而却会错觉这是秣陵的人家过年宰年猪,先要扛着猪四处转一转以示热闹,又或是庙会里打扮得标致的善财童子和龙女,明明就是个游街做戏,给大伙儿热闹用的而已。

她木然地在金根车中柔软宽阔的茵褥上坐着,手臂四不着边,空落落得难受。车里四壁豪华的装饰看多了只觉得腻眼,不由就往纱帘外头瞟。外头也都是人,穿着齐刷刷的侍卫官服,鹖冠上的羽毛在风中颤巍巍的。突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臣杨寄,护送乐平长公主。”

她怔了片刻,懵懵然地望向帘子外头,那身影多么熟悉!化成灰她也认识!

杨寄单膝跪在她的车前,抬起了头,露出一个最能宽慰她的阳光笑容。沈沅的眼泪一瞬间刷刷地掉,伸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还牢牢记得临行前宫里来人隐晦而再三对她说的话:她到北燕是去做皇后的,无论如何不能闹出羞耻的事,要知,那不是她一个人的羞耻,而是关乎国耻,更是关乎两国的和议。不过,看到他在,她还是突然心安起来,哪怕明天就是分别,有今天,她也就能勇敢地挺起胸膛来。

“阿末!”沈沅在心里道,“我不能为国家蒙羞,也不能为你蒙羞。这一路,是我们最后在一起的辰光。或许不能再如胶似漆,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我最后的时光能够有你陪着,这短短一辈子,又有什么不满意呢?”

她终于平静下来,看看杨寄跪了好一会儿的膝盖,寻常的动作,却突然令她心疼起来,急急道:“将军快快请起!”

杨寄听得出她语尾的哭音,心里酸酸的不好受,顿了顿才起身。在堂皇的西苑门前,他不好说那些私话,只能努力冲她自信地笑,期待她仍然相信自己有能力把她救出去——他现在身领尚书令、上柱国大将军和八郡牧守的职衔,再不是以前那个小赌棍,只能流着眼泪看她被建德王责打了!

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出了建邺的北门,由水道进入历阳。在高大的楼船里,沈沅和杨寄才有了一次面对面接触的机会。

楼船里的正厅和房屋里的没什么两样,只是门洞开着,外头站着一群群服侍的宫娥侍女。杨寄步伐橐橐地进去,好好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她,才笑道:“瘦了。不过,从来没见你那么美过!”

他指的自然是她的严妆:沈沅素来朴素,就算是当大将军夫人的时候,日常也都是轻髻便服,只有外衣舍得用些绫罗;而今天,满头珠翠,遍身罗绮,珍珠的光泽几乎压过了她皮肤的光泽,黄金的步摇映得半边脸都亮闪闪的,而五色宝石,翠羽钿花,耀目生辉。沈沅却故意要歪曲他的意思,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抚了抚鬓角,说:“哦,瘦了就美啊!你不早说以前嫌我胖?”

杨寄“噗嗤”笑了:这辰光,这小娘还有心情说笑。可是,这就是他的阿圆啊!无论什么风波,她就是能够坦然无惧。他敏锐地看见她耳朵上两粒小小的金珠——他送给她的家传金饰,小小的两点在一堆珠翠中太不起眼,可是他立刻鼻酸了。

他们面对面坐下来,楼船内飘荡着沈沅头发上清新的桂花头油香气,让人甚感温馨,沈沅说:“偷偷摸摸的,总算把阿灿生了下来,还没有离乳,先离了娘。以后你回秣陵,帮我好好看看他。”

杨寄说:“受委屈了吧?都是我不好!”

沈沅笑道:“哪儿没受过委屈?自跟了你,委屈多了,倒也习惯了。”她闪着眼睛望着前夫,又道:“等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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