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綽頭,廣作宣傳,有一兩萬忠實讀者於願已足。」
這話里有弦外之音,小郭低著頭說:「你好象不打算諒解我。」
「在那件事上,不,的確不,你撩撥起許多不必要的仇意,為後來的移民造成許多不便,你沒有詳盡地了解後果,你給報館利用了。」
小郭看著天花板,「曉敏,可能你說得對。」
他聽到消息,東南亞財團已打算前來辦英文報紙.或是收購當地暢銷日報,用作喉舌,專為移民說話,無他,沒有新移民,他們沒有新生意。因此一定要鼓吹國泰民安。
令小郭難堪的是,幾位他熟稔的老外編輯,本來堅持立場不變,要抨擊醜陋的香港人,一聽得這個消息,受不住引誘,竟紛紛四出打聽薪酬,預備高價跳糟,替庸俗拜金的港人做夥計去,說不定社論一出,歌功頌德,偌大的加國可能就是靠港資繁榮起來。
小郭這時有點覺悟,他是受到利用了。
編輯只要把過失推到作者頭上,推到言論自由,文責自負上頭,立刻可以假撇清,洗脫責任,以另外一個新銜頭出現。
郭劍波不行,郭劍波署名的文章可能永不被錄用。
聰明的曉敏當然看到這一點。
「本市正由較為靜態的鄉鎮轉變為大都會,過程中自有不少矛盾衝突、毋需將之醜化擴大誇張,郭臣,港人滾回家,還有韓人,台人,日人,房產總會漲價,市面肯定一日繁榮過一日,地球不停的轉,世風一定日下,大勢所趨,沒有能量可以使時鐘停止。」
郭劍波握著手不語。
「對不起,」曉敏說:「我經常說得太多。」
「你的觀點非常尖銳。」
曉敏笑,「但並不正確。」
「要看是從哪個角度看出去。」
「你是一隻固執的驢子。」
「別為我擔心,即使丟了教席,我還可以做抹窗工人。」
「嘿,」曉敏恐嚇他,「當心有人將大學買下來趕你出校。」
小郭很困惑地說:「這並非是不可能的事,資本主義社會中,基本上沒有買不下來的東西。」
曉敏笑了。
她想起來,「學生也叫你郭臣。」
「我英文姓字的確是郭臣,太太公不諳英語,翻譯告訴移民官,他是郭家之子,我們世世代代都是郭子郭臣。」
「你們郭家在加國的確是歷史悠久。」
「太久了,既自傲又自卑。」
「別擔心,我們一定找得到地方安置老伯。」
郭劍波解嘲道,「幸虧在此地舉行婚禮一例由女方支持一切費用,否則更連成家的機會都沒有。」
曉敏故意歪曲事實,「老伯要結婚?」佯裝吃驚。
郭劍波笑了。
不知恁地,加國土生土長的女性比起曉敏與范里,總似少了一條半條筋,哪有她們那樣慧黠風趣伶俐。
說到自卑,也是真事,郭劍波尚無勇氣對她們任何人展開追求。
洋漢從來沒有這種包袱,成家是男女雙方的事,結交女伴又不代表成家,一想到此,小郭便抱怨自己華人習性何其厚重。
他們在大學門口道別。
管理處有一大疊原稿在等她,大廈經理笑說由一位美麗的小姐送來。
做寫作不一定要長得美,醫生不必,律師不必,建築師也不必,但好看的人硬是有印象分,將來照片登在封底的簡歷旁邊,讀者們嘩地一聲,立刻昏頭昏腦做了不貳之臣。多好。
不過,也不能寫一堆垃圾。
曉敏回到樓上,碰上門,做一大杯咖啡,便讀起來。
故事從一九二一年開始,彼時,溫市只有五百多名華藉女性,但是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