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是来自马戏团演出般的新奇。
有时在陌生的教堂做礼拜的时候,小莫扎特望着台阶上唱诗班的孩子们,心中不禁非常羡慕:唱诗班里的普通孩子可以开心的唱歌,可以任意游戏,还可以交朋友。而自己由于长期不固定的旅行演出,除了姐姐安娜几乎没有可交流的同龄人。
他的生活里充斥着乐谱、舞台服装和即兴演奏,压力和荣耀相互交替,令年幼的音乐家经常情绪化的变换多端。有时他会突然没有理由的异常开心,仿佛瞬间都能跳起来,而几分钟之后却又会陷入巨大的沮丧中泪眼彷徨。
在他父亲的眼中,苛刻要求是帮助他攀登上音乐艺术高峰的必经之路,对此,小莫扎特很理解,因此他总是很温顺的努力达到父亲提出的目标:无论旅途多么劳累,都保持随时可以当众演的状态;演出时面对台下的贵族们,必须满足突如奇来、异想天开的种种刁难性提议,比如:当场视奏从未接触过的技巧艰深的乐曲或者在一场音乐会上从头至尾全部演奏自己的作品,等等。
这样的演出往往持续四五个小时甚至更久,久的令人难以想象端坐在钢琴旁的少年只有九岁稚龄。
而另一方面,小男孩经常也会望着台下的贵族们幻想,幻想自己能自由的去追求音乐的快乐,不必向贵族们卑躬屈膝,不必委屈自己为那些肥胖、无趣又毫无音乐细胞的贵妇人们授课,能够自由地写自己喜欢的音乐作品,尤其是他所钟爱歌剧。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音乐,作为十八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形式之一,音乐人却仍旧沿袭几百年来的风俗:依附于贵族阶层的奴仆,缺少了赞助人的供养便举步艰难。
没看到父亲带他们巡演诸国都靠的都是贵族赞助人施舍的金钱么?他们的生活费不都是靠一场场别出心裁的演出换取的打赏维持的吗?
艺术不是镜中花、水中月,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
对此小莫扎特在抵达意大利的圣卡罗歌剧院时感受尤为深刻,那天下着小雨,父亲带着他和姐姐与歌剧院院长做完了短暂的恳谈之后,便带他走到剧院的后场。却看到了一个被众演员推搡着赶出门的阉人歌手。
“他怎么了?为什么你们要打他?”小莫扎特不解的询问。
被他拉住的老演员上下打量了男孩和他的父亲一番,看到他们身上穿的考究衣服,于是决定务实的答复他们。
“那人嗓子坏了,谁连续演了十八场嗓子都是要坏的,一年前他可是当地最受欢迎的阉人歌手呢,那时候贵族们会蜂拥而至看他的演出,可现在,他不过是个乞丐,哎……真是可惜。”
“你还是没说你们为什么要打他。”男孩锲而不舍的问道。
老演员翻了个白眼回答道:“谁叫他不识时务,明天沙俄帝国著名的音乐家,皇家乐队乐长弗朗茨。约瑟夫。海顿先生要来剧院演出,他竟然还跑来缠着院长再给次机会让他上台?所以院长发火了,让我们赶他出去。”
“哦弗朗茨。约瑟夫。海顿我听说过他的名字”莫扎特的父亲激动起来了,“大师明天就要来演出吗?上帝啊莫扎特,这真是你的好运气”男孩诧异的抬起头望着父亲,他不明白海顿的名字意味着什么,他还沉浸在老演员的话中:你看,一个极富盛名的音乐人的到来,会将另一个失去了天赋的音乐人置于绝望的境地。艺术的世界还真是现实。
少年早熟的沉思,他不免担心若是有一天自己写不出曲谱了,或者是灵感耗尽了,那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呢?
“还傻愣着干嘛呢?我们现在就回旅馆休息,莫扎特,明天爸爸一定找机会让你见见海顿先生,今天就不用表演了,好好休息。”父亲推搡着他和姐姐离开了剧院后场,小莫扎特迷迷糊糊的回到了住地,心中不由坍塌难安起来。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