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做下人的該做的嗎?」顏盈開口,用難以理解的語氣道:「當年跟著祖父南征北戰的都是家丁吧,既然是家丁,自己外帶子孫後代都賣給了榮國府,那主人家遇險,捨身護主不是理所應當?何況祖父慈善,當初戰事了後,就散了一部分家產好好的安置戰死家丁的遺孀。該給的,祖父都給了,現如今聽祖母的口氣倒成了榮國府欠她們的。她們做丫鬟婆子的,就該踩在正經主子的頭上。」
「元姐兒這話可說到媳婦這心坎里去了,哪有府里的正經主子還沒有丫鬟婆子來得有臉面。」邢夫人倒是會說話,直接就抓住顏盈說的,還強調。「老夫人,是該整頓府里的風氣了,免得影響了元姐兒的前程就不好了。」
「老夫人……」王夫人看向賈史氏,諾諾的開口。「大嫂說得沒錯,現在一切當以元姐兒的前程為重。要是元姐兒本來夠資格入宮,卻因為府里丫鬟太過沒規矩,夫人們治家不嚴的名頭影響了,媳婦只怕會恨死自個兒。」
「今兒倒是嘴巧了。」
賈史氏笑了一聲,頗有些陰陽怪氣的味道。當然那只是顏盈覺得,事實上賈史氏說這話,純粹就是誇獎。畢竟王夫人平日裡口拙,就像個木頭樁子似的。
「算了,為了元姐兒好,府里是該好好清洗一遍。這樣吧,把隔壁敬哥兒家的,請過來好好商量一下。」
於是乎,就有婆子接了口信,去了隔壁寧國府,將賈敬的媳婦謝氏請過來。
作為榮國公賈代善的遺孀,賈史氏在榮寧兩府的輩分最高,哪怕襲爵的賈敬,見了賈史氏都要恭恭敬敬的喚一句堂嬸,何況是門第並不怎麼高,而且娘家還沒落的謝氏。
榮國府一來人,說是有事相商,謝氏便趕緊簡單的收拾一番,領著丫鬟婆子,排場十分大的去了榮國府。
這時候,顏盈已經回了小院休息,才剛剛大病初癒,累了乏了的藉口真的挺好用,而且沒人懷疑。所以吧,攪動一池污水,顏盈便心安理得的走了,反正賈史氏再怎麼偏心眼兒,最起碼不會出爾反爾的。
事實上也是,謝氏一來,賈史氏就開口直截了當的將準備梳理榮國府一遍的事兒說了,又問謝氏的打算。
謝氏能有什麼打算呢,還不是賈史氏說啥,她跟著做就是。
僅僅隔了一個晌午,榮寧兩府就緊鑼密鼓的開啟了並不太算嚴密的梳理敲打下人奴婢的工作。
原本賈史氏是想著敲打一下下人們,讓下人們嘴緊一點兒,不要見天的搬弄是非,仗著主子仁慈,連主子的主都想做。所以就把活兒交給了賈赦以及賈敬,結果賈赦這紈絝,經常被賈史氏嫌棄慣了,難得一回賈史氏不是以嫌棄的語氣,而是委以重任,賈赦自然就全力以赴。
於是乎,一直公認廢物點心一般存在的賈赦跟著賈敬一起疏離敲打下人,一個接一個清理出了好多的碩鼠,而首當其衝自然是飽受賈史氏信任的賴大家的。
那一件件報損從榮國府庫房消失的擺件物器,一件件從賴大在外偷偷置辦的宅院中搬出來。
看到這些,臉色發青的賈史氏直接否了賴大家的求情,厲聲讓賈赦、賈敬二人將貪污府上銀子的好幾隻碩鼠給處理了。
賈史氏生氣之餘,就忘了『提醒』賈赦一句私底下處理,結果賈赦那混不咎的王八玩意兒就跟沒腦子的廢物似的,明明知道賈史氏最好面子,結果……
把偷主人家東西的碩鼠們,闔家一起捆了,敲鑼打鼓送到應天府衙去。
知道這個消息後,賈史氏當場昏厥,醒來後直接哭罵賈赦不孝子,哭自己對不起賈家的列祖列宗,生了這麼個上杆子把臉皮扒拉往地上踩的王八犢子。
也是,賈赦這神來一筆,幾乎震動了整個京城。愚蠢者看熱鬧,聰明者有樣學樣,也開始梳理自家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