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脸上的神情,也非常复杂:是一种紧张、疑虑和讶异混合在一起的表情。
再细看,他的臂袖上,缝着“作战参谋”的臂章。
作战参谋?不过是副营级而已。为他掀帘子的图林,虽然顶着“团长”的头衔。却是地道的副师级,高过他好大一截。
这样一位形容卑琐的中低级军官。轩郡王以下,居然礼遇至此?
关卓凡还了礼,含笑说道:“良庵先生,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嗯,今儿中午,咱们就别去吃食堂的大锅饭了,我陪先生在这里小酌几杯,如何?”
田永敏脸上的神情,愈加讶异了。他放下行礼的右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嗫嚅了几下,低声说道:“是,永敏谨遵王命。”
“入席”后,田永敏愈加紧张,额上见了汗,手和脚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田永敏,字藏六,号良庵。
不过,去年年底的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
那个时候,他叫“大村益次郎”。
*
鹫飏岭之役,大村益次郎做了轩军的俘虏,然后被迫表示“愿为贝子爷效力”——不这么说不行,大村益次郎心里清楚:若不“输诚”,这位贝子爷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连不问世事、隐居终老的机会,都不会给的。
轩军征日归国的时候,大村益次郎的伤,还没有百分百痊愈。关贝子说,轩军的军医,水准较高,军医院的医疗条件也比较好,大村先生就跟了去,到中国养伤罢!
这是面子上的说法,真实的原因,彼此心照:既然“愿为贝子爷效力”——这件战利品,关卓凡自然是要带走的。
你要我做什么呢?
到了中国,大村益次郎被安置在天津小站军营。他的房间外并没有士兵把守,也没有任何人跟他说过,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但大村益次郎除了养伤、看书,几乎不出房门一步。
这段时间,他的唯一的访客,是松江军团参谋长施罗德。
施罗德是个典型的军事狂人,言辞便给,异常健谈;大村益次郎学识渊博,军事之外,船舶、土木、医学、艺术,皆有颇深的造诣,两个人的共同话题很多,很快,便互相引为知己。
但是,不管聊得多么热烈,施罗德从来没有提过,“亲王殿下”将要大村先生做什么工作?这个念头,日夜萦绕在大村益次郎的脑海中,但他从来不敢主动询问。
伤愈后不久,大村益次郎的第一份差使来了:军团后勤参谋,归军团参谋长沃纳。施罗德管带。
大村益次郎大舒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投入到新工作当中。
自此,轩军天津驻军各军营里,出现了一位身材瘦小、形容卑琐、口音古怪的后勤参谋。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把这个“降人”的话当一回事,而大村益次郎的话也很少,差使之外的话,更是一句也不说。
但很快,大家发现,大村参谋的话虽然少,且轻声细语,完全不像一个军人的样子,但言出必中,几不虚发,凡是和他有不同意见的,到了最后,事实证明,都是他对。
慢慢儿的,大伙儿开始对这个形容古怪的小个子服气了。
有时候,下值之后,能够看到大村参谋穿着宽大的和服,在军营一隅,缓缓踱步。碰到同僚,面带微笑,点头致意;碰到级别更高的军官,退在一旁,鞠躬为礼。不过,至始至终,他不会主动和任何人说一句话。
后勤参谋没干多久,大村益次郎就调岗了:从“后勤室”调到“作战室”,出任作战参谋。
这位貌不惊人的新参谋,很快就在“作战室”内引起了震动。凡“兵棋推演”和“实兵对抗演习”,大村益次郎如果不在“导演部”,而是参与对抗,那么,他所在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