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对于慈禧来说,这两件喜事。却仿佛意味着同一件事,那就是儿子成年。太后要“撤帘归政”了。虽然这都还是很遥远的事,然而每每念及,心中都会涌起一股莫名的空虚和彷徨。
嫁女儿则不同,无涉权力的转移,可以心无牵挂,放开来操办一番,单是指婚的过程,就有许多的乐趣在里头。
虽然说所嫁的这个人,跟自己有许多古怪,但正因为这样,肥水不流外人田,拿一个至亲之人放在他的身边,才更为放心,才能更好的“管管他”。
还有一个念头,隐隐约约的,慈禧本能的不大肯去想明白:有这么一个人在他身边,今后自己如果和他还有什么“古怪”,才可能“方便”一些。
说到女儿,只有两个,一个是丽妃所出的大公主,一个是恭亲王的次女,自小养在宫中的敦柔公主。那么两个人之中,谁是更合适的人选呢?
“妹妹,你忘了,还有一个。”慈安太后蕴着笑意说道,“我觉得大妞,其实倒是最合适的。”
这说的是恭王的长女,也是打小就在宫里常进常出的,跟两宫太后的情分极好,实际上与女儿也没什么分别。
“大妞啊……”慈禧心中已经想定了主意,因此摇了摇头,笑道,“虽然也当女儿看,只是到底缺了公主的名分。”
“嗐,公主的名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慈安太后失笑道。
这当然只是慈禧的托词——慈安说得不错,公主的名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真正的原因,只有慈禧自己知道。
慈禧其实对大妞也是极喜爱的,性子明快,毫不矫揉造作,是旗下格格的那一股爽朗劲。每次有她在长春宫,宫里就少不了欢声笑语,这对于寂寞的太后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慰藉。
然而在这份喜爱之外,慈禧对大妞竟还有一层隐隐约约的畏惮,这是连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的事情。大妞长在恭王府里,见多识广,不惟理路特别清晰,而且言辞便给,连太后的错处,也敢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太后,您这件袍子,颜色怎么这样鲜艳?多不好。”
“太后,您这是用的什么香水?香得这么古怪!”
次数多了,慈禧被这个小丫头弄得没办法,每次大妞进宫之前,便要先吩咐安德海:“你让他们把各处拾缀拾缀,别又让她见到什么,说我一顿。”安德海是个连皇帝都敢欺负的人,然而在大妞面前,却规矩得一丝不苟,生怕被她捉了什么错处去。
这样一个人,拿去管关卓凡,本来是再合适不过的,可是慈禧的想法,却又不是这样。
她不是要找一个人去管管他,而是要找一个人,“替”自己管管他。这里面的分别甚大,因此慈禧是绝不能同意把大妞指给关卓凡的——有大妞在,那还轮得上自己说话么?于是想了想,又找了一个理由来推脱。
“大妞长得没有她妹妹好看,”慈禧沉吟着说,“关卓凡的眼界高,过日子么,总要彼此相称,才能圆满,要是他的心思不能放在大妞身上,只怕不晓得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理由,虽然也能自圆其说,不过多少有些勉强。慈安太后看了她一眼,心说你和我长得都不难看,可是先皇的心思,不还是跑到了别的女人身上?
“娶妻娶德,也不能全拿样貌来说事儿。”慈安说道,“大妞虽然比不得大公主和敦妞那样漂亮,不过也是周周正正的,论品行才德。更是一点也不差。”
这就有了一点争执的样子。这个局面。不是慈禧所希望的。因为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跟慈安一起,先教训这个关卓凡。至于大妞,慈禧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被最终选上的,因为她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没有跟慈安说。然而……
“要不,就先封了公主。”慈禧灵机一